第19章 萌芽(第4/4页)

她天真地觉得如果她的步子足够大的话,那样的悲伤就追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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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降下来,天边火烧云红成一片。

坐在车里的人开了半扇窗,点了一支烟。

林助从后视镜里看到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那儿等的先生,回头说到:“先生,不如我在这儿留下来等阿漓小姐,您先去商会那边吧。”

商会是西贡本地的几个商人组起来的一个群体,为的是生意上互通有无,互相照顾。

林助知道今天商会讨论大街铺面涨租金的事情,那大街铺面都划在集团名下,商会的许多成员对涨租金的事多有不满,喋喋不休地在闹事,他手里的电话几乎都要被打爆了。

但坐在后面的人未有神色变化,只是缓缓抬手,送烟入嘴:“让那些人等一等。”

先生的意思林助从来不敢忤逆,他发了一个“等”字后直接把电话关机了。

但林助时不时往外抬头看去的小动作还是暴露了他的急躁,终于,他从周围来去的人群里远远地看到了一个身影,于是他开头,提醒道:“先生。”

先生这才抬眼,他看到天边无尽的红黄粉色的云彩下,她提着一个带着滑轮的布架箱子,手里抱着她的那床小被褥,低着头匆匆过来。

他在那一刻觉得她什么想法都没有,脑子里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逆着着人群往前走。

她甚至都要忽视他们停在这儿的车,动作古怪又吃力地拖着那些行李,岔开了方向往前走。

他合上车窗,让司机跟上。

等到靠近了,他才把窗户摇下来,出声唤她全名:“佟闻漓。”

原先不管不顾一直往前走的瘦弱姑娘这才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

她一抬头,他就看到她满眼眶的泪花了。

“过来。”他在车里唤她。

她往前朝他的方向走过去,眼泪掉的更加不能自控了,肩膀一抖一抖的,怎么用力都控制不住。

站在他窗边外的一瞬间,她终于憋不住了,一张嘴,眼泪都要流到嘴巴里。

“怎么了?”

她的脊背在那儿弯曲着,抹了一把眼泪,一开口,哭腔难听:“先生……从今、从今往后……我真的无家、无家可归了。”

她不晓得为什么跟他说这样的话,或许是因为除了阮烟以外,他是她在西贡最相信的人了,又或者是因为他见过她许多的不堪和紧迫,总之她毫不遮掩她的脆弱。

她的鼻涕就要留下来了,她知道她现在难看的要死,失礼的要死,她一定跟从前她捡到的来福一模一样——丧家之犬。

如果哭泣要用比喻的话,那用倾盆大雨来形容都有些谦虚。她努力想控制,但鼻涕就是想和眼泪在一起,哗哗哗地往下倒。

她失控之际,车窗里的人抽出两张柔软的纸巾,伸手递给她。

她哭的连拿纸巾的力气都没有。

好像是有人叹了一口气。

接着她的脖子后面传来一阵力道,那力道让她微微往前踉跄了两步,她带着眼泪反应过来,车窗里的人伸出手,一只手覆在她的脖子后面,把她往他的方向带了带,以方便另外一只拿着纸巾的手好擦到她的脸、她的泪,甚至她哭的乱七八糟的鼻涕。

她停不下啜泣地看着他。

他浅浅的瞳孔映着狼狈的她,一点点地给她擦干净。

最后,他覆在她后脖颈的手来到了她的头顶,像是她捡到来福的时候抚摸它的头一样,他的大手也穿过她的发丝,轻柔地拍了拍她,像是哄她:

“这不还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