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3页)

于是便有了那出苦情戏。

等在外间的晏书珩久未得到回应,又怕贸然进门吓着她,再次出声:“我回来了。”

阿姒这才收敛思绪,缓缓抬头:“夫君,郑五怎么说?”

晏书珩将郑五所做所言仔细道来,但隐去了那位婢女的事,在他查得真相时,还是先瞒着免得阿姒徒增烦扰,他希望她暂无忧虑。

阿姒一身轻松:“如此也好,我就不必为了那点救命之恩纠结。”

她嗅了嗅,似乎嗅到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不大确信地问:“夫君你……是不是真把他杀了?”

晏书珩仍记得他蛊惑说要替她杀掉郑五时阿姒眼中的惶恐。

到底是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女郎,他不愿吓着她,更不希望她因此觉得他心狠手辣,对他生出畏惧。手放在她脑后轻顺,淡道:“没杀,只是在他试图抵赖时给了一剑,如今已着人扭送官府,罪名是伙同山匪拐带妇孺。”

他又低声问:“可会觉得我对你的救命恩人残忍?”

他话里的不安让阿姒耳根子一软,他可真是小心翼翼,明明是替她出气,却还要担心她嫌弃他残忍。

且他自见过郑五后语气稍显低落,阿姒轻轻拥住他:“怎么会?你替我出气,我感激还来不及。”

她抬起头,下巴抵'在他胸口,又笑着问:“我演得可像?”

晏书珩点了点她额头,眼底冷意被她的笑驱散了:“何止惟妙惟肖?我甚至疑心自己当真负了你。”

阿姒礼尚往来,连夸带调侃:“夫君也不输我,将一个表里不一的衣冠禽兽演得入木三分。”

晏书珩笑了:“玩得可开心?”

论做戏,阿姒也算小有心得,但与亲近之人一起做戏诓骗恶人倒是头一回。甚至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因为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而更为亲近。

她满足地点头:“夫妻同心一道惩治坏人,简直大快人心。”

说着说着又委屈起来。

“就是你真的好凶,拽我回房时,抓得我腕子好疼啊……”

晏书珩哑然失笑。

默了默,他俯身拥住阿姒,下巴抵'在她削薄的肩头低唤:“阿姒。”

青年温热的唇贴在她颈侧,极尽温柔缱绻地轻吻,手却是穿到她身后,紧紧扣住她的肩背。

仿佛要将她锁在怀中。

阿姒直觉他不大对劲。紧紧回抱着他,发自内心道:“江回,谢谢你,当初我被郑五欺骗时,多亏你救了我。”

晏书珩身形滞住。

郑五死前的话回荡耳际。

虽威胁不了他却似阴云压顶。

本要说出的真相盘旋舌尖,迟迟说不出口,更无法视而不见。

他紧了紧环在阿姒腰后的手,恍如回到在竹溪江边高亭之上。

彼时他沉浸于试探与狩猎的乐趣中,习惯性以为能掌控一切时,可曾想过会有进退两难的时刻?

“夫君,你怎么了啊?”

晏书珩回过神。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搂住阿姒,宽慰她,亦宽慰自己:“无碍,无碍。”

他抱着窃夺而来的明珠,想起郑五说阿姒记得她曾沿街卖过莲蓬。

此话不假。

除去两年前她去南阳游玩那次,早在三年前,他就在颍川见过阿姒。

但无论是两年前或是三年前,他都忙于在族中站稳脚跟,虽被她撩起过波澜,但也无意与这胆大包天的小女郎计较,更无暇去打听关于她的事情。

数月前在建康,陈九郎称阿姒在南迁途中遭逢意外,遍寻不见。

这与郑五所说有些出入,一个贪慕荣利的人不会冒着丢命的风险说谎,陈姜两家中,必有人说了谎。

不管坠崖是不是意外,但有人欲对她不利是真。

只是这人暂还无从查知。

即便告之阿姒,恐怕以她如今错乱的回忆也难想起,只会徒增烦恼。如今颍川沦陷,难以派人去当地调查,只能待回建康后寻陈、姜两家的人探探。至少眼下,她安然待在他身边。

晏书珩拥紧她,将人揉入怀中,低头轻吻她发间。

她没有因为那次坠崖而死去。

他虽遇刺受伤,却也正巧和他重逢,于相互试探中,透过她懵懂的外表,窥见通透玲珑的一颗心。

何尝不是上天恩赐?

晏书珩忽而问她:“阿姒,你觉得因旁人预谋而相遇更难得,还是因缘际会的遇见更来之不易?”

阿姒轻扇长睫:“自是因缘际会,只手遮天的人若用尽心思筹谋,想得到的十有八九会得到。但巧合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他问。

阿姒道:“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巧合都是上天注定、是哪怕权势滔天也难以复刻的姻缘。”

晏书珩轻轻地笑了声。

“我亦如此认为。”

他习惯了戒备,起初断定了阿姒的出现是旁人刻意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