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3/4页)

“你不想学是你的事,今天你必须给我道歉,否则我就写一篇讨伐书广而告之,我要让盛京城所有的学子都知道,你苏大官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则秀原本就比同龄人要沉稳一些,少年寸步不让,身姿瘦直而端正,看着俨然已经有了一些风骨。

那苏大官在家里横惯了,进京之后又被人捧着奉着,以为人人都会惯着他。猛一见谢则秀强硬起来,反倒心里发怵。

他一推苏夫人,“娘,你给他们道歉。”

“养不教,父母之过,苏夫人若是道歉,也使得。”

谢姝的话正合他的心意,他又推了苏夫人一把,“娘,你快给他们道歉,道完歉我们就走,这破地方我再也不想待了。”

“苏夫人,难道你真忍心看着自己儿子的前程被毁?”

苏夫人被谢姝这一激,心都乱了。

她原本也不是什么有见识的人,之前在庆州时,因着熙和郡主的缘故置办了一些田产,大小算是当地的富户。但是庆州离盛京远,当地的那些大户人家不卖郡主的面子,处处瞧不上他们,他们挤破头也没几人愿意与他们往来。

他们不知送了多少信进京,好话歹话说尽,这才被接到京城。这趟进京她可是打定主意要给大女儿谋一门好亲事,给儿子谋个好前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给坏了事。

当下狠了狠心,不太甘愿地道:“这事不怪你们,是我没管好家里的下人,对不住了。”

说完,还重重给了那书童一巴掌。

那书童低头捂脸,一声不吭。

谢姝道:“苏夫人教子无方,既然知道错了,我们也不是那等揪着不放的人。只是正如苏夫人所说,郡主十分看重令郎,你们对令郎的期许也颇高,那为何非要与一群人挤在一间学堂呢?”

“令郎是什么东西?你什么意思?”

“令郎不是东西,是你儿子。”多宝一听自家姑娘的话,大抵猜到姑娘想说什么,“我家姑娘的意思是,你们这么看重你儿子,怎么舍得让他和别人挤在一起上学。你们难道不知道,盛京城里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哪家不是请夫子上门坐堂,你们苏家背靠着郡主,郡主怎么不帮你们安排夫子上门,反倒让你儿子如此辛苦,实在是不应该啊。”

“真有此事?”

“苏夫人去打听一下,便知。”

苏夫人恨恨地骂了一声“死丫头”,也不知是在骂谁。

他们走后,谢姝和谢则秀姐弟俩也向管夫子告辞。

管夫子叹息一声,面有惭愧之色。

“是我一时惧怕强权折了腰,才有今日之事。”

“夫子不必自责,人生在世,王权当道,该伸时伸该屈时屈。何况天下之大,尊卑分明,若非人上人,谁又敢不遵循尊卑法度。”

管夫子神色好看了一些,道:“以前常听则秀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不一般。”

谢姝连说不敢当,同弟弟再次行礼告辞。

出了学堂,她问起之前苏大官做的那些事,又问谢则秀为何不告诉父母。

谢则秀说:“同窗之间的小事而已,我若拿这事扰父母忧心,岂非小题大做。他弄脏我的字,我直接告诉了夫子,夫子也责罚了他。他撕了我的书,今日我也断了他的笔,他也没落着什么好。”

“刚则易断,你这样很好。”

“都是二姐教得好。”

谢姝笑了。

笑着笑着,敛起神色。

“你想读书出仕,你想入朝堂做官,许多事更要触类旁通。官场诡谲多变,人心更是深浅不一,所以你要学的不仅是为官之道,还有做人之道。”

对于寻常人而言,谁不是人心隔肚皮,又有几人能有萧翎那样的际遇,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悉知人心。

“二姐,我省得。做人和做官一样,一味刚直或是一味软弱都不成,要审时度势知变通,能屈能伸善隐忍,这些都是你教我的,我都记着。”

少年郎用一生中最难听的声音,却说着成长之初最为郑重的话。

姐弟俩一路说着话,一起归家。

叶氏打眼一看他们的神色,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多乐嘴皮子利索,将学堂里的事原原本本几乎一字不落地说给她听。她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最后一声感慨。

“我还说他们苏家是好人有好报,能在战乱逃难之时还能救下别人的孩子,必然是心地纯良之人,没想到竟是这等蛮不讲理的人家。”

“依奴婢看,他们就是命好,救了郡主,否则这举人巷哪有他们张狂的份。”多乐说。

“但他们是郡主的养家,郡主那等身份,不是我们能得罪的。那年郡主被找到,鲁国公世子亲自迎接,泪洒城门口,当时多少人都看到了。郡主有这样的外家,还是长公主的孙女,谁敢不给她面子。苏家仗着她的势,我们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