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第4/4页)

因而席向晚刚落地的时候,听说王氏高兴得都哭了。

“你曾祖父他其实很想要个女儿。”席老夫人叹息着说道,“只是你曾祖母身子不好,走得早,他便再没有续弦过。后来,他的一个儿子战死沙场,只剩下你祖父……我也只为席府生下一个孩子,实在愧对他老人家。”

席向晚动作轻缓地把玩着玉印,“那这究竟代表了什么?”

“听你曾祖父说,是他用来求女的,底下是工匠瞎刻的鬼画符。”席老夫人道,“说是只能戴在女眷身上,男人碰不得,所以决定从此单传自家的女儿,谁知一等就是几十年,直到现在你才能嫁人。”

席向晚有些好笑,“可等我嫁出去,真有了女儿,那人家可不姓席了。”

“可身上流着席府的血。”席老夫人温和地说着,轻轻抚摸席向晚的脸颊,“出了今日的事情,你要是不想嫁,祖母也不会逼你。”

“我嫁的。”席向晚笑着将玉印重新嵌回盒子里的凹槽中,她平静道,“他帮我良多,若我在这时候背弃他,岂不是连小人伪君子都不如了。”

“只因为这个?”席老夫人扬了扬嘴角。

席向晚不由得低头笑了笑。她有些走神地抚摸着手中的盒子,过了片刻才道,“自然……也不止因为这个。”

*

汴京城的宵禁来得迟,可刚刚乍暖还寒,天黑得毕竟早,席向晚悄悄带着翠羽从席府出发的时候,已经能隐隐约约见着月亮了。

席向晚记性好,和翠羽说了最初见四皇子的方位之后,翠羽便挑了最近的道路带着席向晚一路过去,只坐了一辆窄小简陋的马车,赶车的人还是假扮成了男人模样的翠羽。

要不是艺高人胆大,翠羽也不敢同意席向晚这天黑之后独自外出的建议——你说,再怎么着,也得让大人陪同着,对吧!

可偏偏新帝都安安稳稳回到宫里了,宁端却不知为何没有立刻出宫,而是被留在了宫里,不由得让翠羽也有些不安。

好在席向晚这就是去见新帝的,新帝也同意了见面,翠羽想到这,方才觉得有了两分安慰。

“姑娘,就在前头了。”翠羽放慢车速,回头小声提醒道。

席向晚提着灯笼掀开车帘,往外头看起来一模一样的民居一个个扫过去,最后道,“再往前三户,门口右数第二块石砖上是不是有道裂缝?”

翠羽咋舌,赶车上前停住一看,果然如此,“是,姑娘。”

“那就是这儿了。”席向晚轻出口气,从马车上下来,提着灯笼走到门前,还没伸手,门就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她正要行礼,却讶异地发现面前之人不是新帝,而是宁端。

翠羽刚刚停好马车拴住马儿,三两步上前见到宁端时吓了一跳,“大人?!”

宁端没应声,他的目光从翠羽身上一扫而过,后者立刻噤若寒蝉,低头默不作声将席向晚手中灯笼接走了。

她知道宁端一定是不满自己不仅没有阻止席向晚深夜外出,居然还从旁协助,被那一眼看得骨头打架,再好的功夫底子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道大人凶起来真是吓人。

席向晚却是面色如常往宁端身后看了看,有些疑惑,“只你一人吗?还是你陪他一道来的?”

“是我强行拽着他来的。”新帝调侃的声音从屋子里头传了过来,“我跟他是讲不通了,想来想去,他如今最听你的话,所以就给一起捎上了。”

席向晚上前两步,从门缝里见着新帝,含笑对他行礼,“陛下。”

“背后就用‘他’,见了我才喊‘陛下’……”新帝哼哼了两声,不太领情地道,“你寻我要说的事,是不是和宁端有关系?你怕我听信谗言,刚登基,就迫不及待要对付我的心腹下属了?”

席向晚当然是这么想过的,不过却不能当着新帝的面说出来。

新帝觉得极为无趣地挥了挥手,“你放心,我要是怀疑宁端,早十年八年就怀疑了,轮不到现在。再者,我也知道那个大和尚肯定有猫腻,已经将他处理了。现下需要担心的不是我这头,也不是席府那头,而是别的。”

席向晚赞成他的说法,“更需要安抚和引导的,是民间和朝堂的舆论所向。”

新帝一哂,“你说的这个也算,不过我说的和你不一样。”他在席向晚疑惑的目光中一指她身旁,“你难道就发现,这个和你小别好几日的人,今晚显得异常沉默了些?”

顺着新帝的手指,席向晚将视线落在了确实还不曾发过一言的宁端身上。她有些奇怪地上前两步,“你什么地方不舒服?受伤了吗?”

她正要握住宁端的手,后者却微微退了半步让了开去。

接着,席向晚听见宁端说,“现在该是解除定亲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