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3/3页)
从江南走到了京城,从无忧无虑的小公子成了北宁的温相。
“所以我便来了。”温向烛忆起从前,脸上还有些未消散的怀念,“不过从前的习惯倒是很难改掉了。”
现在想来,有一颗怜悯之心也不尽然是好事。他和裴觉的孽缘,不就是因为当时蜷巴在宫墙的十七皇子,让他想起了当年难民,心生怜悯,便搭进去了一辈子。
他最对不起的便是当年说要做北宁好官的自己。
柏简行垂眸盯着他看,廊桥浸在融融月色里,木质的桥板随着路人的步伐发出细微的吱嘎声。
温向烛上半截身子斜倚在栏杆上,墨发被夜风撩起几缕。扫过眼角的红痣时,像一笔晕在水墨画上的朱砂。
“看我做什么?”
他思绪敛起,撩开眼皮扫过去,忽然开口。
柏简行没头没尾来了句:“如果你留在江南,能当一辈子富裕公子。”
“将军不上战场,也能承袭爵位,当一辈子闲散王爷。”
柏简行顿了顿:“不一样。”
“我的家就在京城,你背井离乡,总归是辛苦些。”
温向烛看着他,道:“我愿意便不辛苦。”
这句话轻得像风,掠过耳畔便无影无踪。但还是在柏简行心窝留了痕,似针扎过,不痛,倒反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酸麻。又像是在他心里窝了只兔子,胡乱撞击他的胸膛。
说话间裴书做完了灯,提着两盏黄澄澄的灯噔噔上桥。
“老师,将军。”
“给。”
“给我们的?”
六皇子重重点头。
这番让温向烛直接幻视他幼时了,他在乞巧节也给他爹娘做过河灯。也是像裴书这般,做好了小跑过去给爹爹娘亲——
呸。
什么爹娘,什么跟什么。
他扯了扯嘴角接过:“多谢殿下。”
温府距这处不远,今天街上人也多,他便没叫炽阳骑马车送。
柏简行和裴书和他顺路,结伴走了一程。
六皇子和他熟了些,胆子也大了起来,走在两人中间叽叽喳喳说方才做灯的趣事。
温向烛听得认真,时不时笑两声。
忽而,他脚步滞住。
只见温府门前蹲着团黑漆漆的人影,地上还放着一盏快要燃尽的灯。
裴觉抱着膝盖,闻声抬起头。
他双手蜷成一团,死死盯着向他走来的三人,目光几乎要凝成见了血光的刃。
声音低沉沙哑:
“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