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在途(第3/3页)

颜含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梁帝此举,难道不合父亲心意?先帝在时,父亲可是指斥豪族争田的。”颜髦又道。

颜含没有回话,只看着周遭的旷野,心绪也很杂乱。

昔年渡江之后,他曾当着王导的面说“南北权豪竞招游食(民)”,以致“国弊家丰”,应当“征之(庄客流民)势门,使反田桑”。

王导很赞同,但大晋朝廷就这么个底子,说难听点是要饭的,只能姑息缓和矛盾而不能刮骨疗伤。待南渡士人站稳脚跟后,十几年过去了,他们本身也大量藏匿流民,大兴庄园,圈占田地,已然积重难返,在豪族化的路上越走越远。

所以,没用!

颜含他干不了什么事,说出的话还得罪人,若非资历老,怕是已被挤兑得不像样——有人曾问他江南群士优劣,颜含只说“周伯仁之正”、“卞望之之节”,“余吾不知也”,整个江南他就只认可两个人,其他“群士”在他眼里一塌糊涂,连对王导都没好话。

邵勋非要见见他,敬称他为“颜公”,别看嘴上没好话,心里还是有那么点小受用的。

今日听闻北地豪族被整治的内情,心中对邵勋的看法又有所改变。

这人能驾驭豪族,这是大晋朝历代天子都没做到的事情。

颜含满肚子建议,下意识想要对邵勋提出,但“忠臣不事二主”,却又不能为他做官,委实憋得慌!

十月初,船队又一次在陈县靠岸,远近百姓皆来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