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4页)

“对。”宿方提起来,“他们是寨子里的军备。”

阿筝不懂,“军备是什么。”

宿方跟阿筝解释了一番。

虞绾音知道,寨子里的军备,换言之就是私兵。

他们是山寨私养的兵马,和他们暗中藏匿的军火一样。

“他们跟咱们不住在一起,”宿方指了一个方向,“他们通常住在那边的山上,每日集训,规矩严苛。”

虞绾音看着他示意的方向,才发觉这个山寨比她想象中更大一些。

说是山寨都不太合适。

这更像是一座山城。

城中一应俱全,从她进入寨子时看到的城墙防守。

也包括军队。

甚至那远处绵延山脉里藏着兵马和数不清的军火。

是了,难怪这院子里时常活动来往的人她多少都开始眼熟。

就是没觉得有数千那么多人。

但戎肆那日带人去拦胡人,的确是乌泱泱的几个山头的匪兵。

一眼望不到边。

院子里时常见到的这些,大多是忙着山寨日常生活的事,兵甲甚至军火在这里基本没有见到过。

多半也是戎肆没有把军民两处给混在一起。

不好管理。

这样想来,戎肆好像懂一些养兵之道。

虞绾音犹豫片刻,还是没忍住询问,“你们是如何发展出来这么多兵马的?”

“主公这么多年,一点点安排出来的。”宿方坐在旁边,看向一旁远山,“要说这个寨子的人,多是十几年前垣川之乱落难的人。”

虞绾音再度听到这件事,神色认真许多,“垣川之乱?”

“嗯。”宿方嗓音很低,往日里鲜活明亮的少年在提起这件事之后暗淡下来,“那阵子北蚩与幽州相争,幽州想要郢州帮忙,结果滕氏一族挂帅通敌叛国,与北蚩勾结反打幽州边境。”

“军中大批将帅反对无果。”

“北蚩借力碾压幽州后又翻脸,打进了垣川,将垣川洗劫一空。”

“守城主将被斩,十万兵马和两万百姓,无一幸免。”

虞绾音呼吸凝滞。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垣川之乱完整的解释。

宿方这十数年间不知道提起这件事多少次,以至于现在说起来语气称得上是平静,但不乏阴郁,“守城主将是主公的父亲。”

“而滕氏一族,就是当今左相的母族,是他们一家,害得这么多人流离失所。”

阿筝出声问道,“可我听说,滕氏也满门被灭。”

“那是他们罪有应得。”宿方轻扯唇角,压着情绪,“他们通敌叛国,被朝廷遣兵诛杀,是他们活该,是他们该死。”

“可垣川百姓和兵马不该成为上位者逐利的牺牲品。”

“主公那时带了很多人出来,在这个寨子里重新过活。”

“本来没这么多人,后来垣川逃出来的都找主公。再或者,那场乱战中死了夫兄的孤儿,被送上来。只要说他们夫兄曾是主公父亲手下的兵将,主公就替他父亲照单全收,养在寨子里。”

“再后来,民间过不下去的也会上山来找,久而久之人就多了。”

虞绾音深吸了一口气。

她想起来,之前段婶跟她说的。

段婶的丈夫参军阵亡被当做叛贼逃兵,官府查到她的头上,追缴家财。

段婶说丈夫不可能叛逃,但是无人信她,将她的家查封。

后来她才上的山。

是朝廷追查叛贼,因为一些官员分不清哪些是逆党哪些不是,就把许多为了郢州战死的将士说成逆贼。

英烈要给抚慰。

但说成逆贼不用,他们反而可以从百姓身上获利。

虞绾音倒也能理解,他们这么恨官的原因。

我为家为国拼死殊斗,而为官者受我荫庇,却压我一头颠倒黑白,还要做强盗的行当。

谁能不恨。

虞绾音忽然不知道迁都到底有没有用了。

这个王朝,最起码十年前,就烂了。

宿方看着周围群山,他们入目所及之处,基本上都归属于寨子,“我们这里的人多是官府追缴的‘逃兵’人家,他们不让我们在民间过活,那就只能上山做官府不容的匪贼。”

“那会儿我们刚过来,最开始人手少,这些都是主公带着大家一起建了两个山头。”

“后来人越来越多,地方也越来越大。”

“那军火这玩意,其实最初只是官府经常上来打,主公防备他们用的。做着做着就做大了。”

宿方轻声慢语地跟她们说着寨子起家的事情。

人手少,建了两个山头也是听起来令人大受震撼的事情。

尤其对于虞绾音这种,手不能提肩部能抗的人来说更甚。

天边日头沉入绵延山脉间,拉扯出最后一缕霞光。

宿方站了起来,“女君,我们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