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醋缸(第3/5页)

然后祁放的眼神就看了过来,“你还挺懂。”

这话说得意味不明,严雪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了自己想笑,稍微收了收,“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她伸手去拿插在地上的斧子,竟然没能拿起来,“怎么还给我插地里了?”

时间进入三月底,天气逐渐转暖,白天雪虽然已经开始化了,土层下面还是硬的。

“给我。”祁放接过去,也费了点事,还带下一块刚刚清林时被敲裂的土层。

严雪接过去赶忙检查了下,“可别把刃崩了。”目光触及被带出来的坑,又一顿。

她蹲下去仔细看了看,又拿斧头往边上扒了点,总算确定下面露出那一角的确是个缠着黑丝的块状根茎。

祁放也看到了,“好像是天麻。”

“嗯。”严雪不动声色把土又埋回去,起身望一望,在附近的树桩上砍了记号。

天麻又名“定风草”,因其出苗时风中不摇而得名,也因其这一特性,特别适合用于治疗头风、痛风后遗症之类的疾病。

严雪上辈子那会儿野生的天麻已经很少了,市面上能卖到四五百块一斤,还不让挖。现在虽然没那么贵,收购站收得也不便宜,一等品也就是这种萌生要十一块钱,一斤也能赶上一个礼拜的工资了。

就是这种萌生也不好发现,毕竟全藏在土里呢,一旦到了六月份天麻开始出苗,品质就要下降了。

出苗的天麻心就空了,一斤仅能卖两三块钱,等到天麻开了花,下面的根茎也会随着营养枯竭彻底腐烂。

现在土层还硬着,严雪想挖也挖不了,只能先做上记号,等天暖和了再来,就是不知道下面到底能挖出多少。

不过天麻喜欢阴凉湿润、疏松透气的土壤环境,尤爱柞树林和桦树林,这一片刚好是柞树林,说不定还能找到其他的。

哪怕有了天麻这个意外之喜,一天的活干完,严雪还是累得一动不想动。

回去的通勤车上她没抢到座,一路站到家,连饭都不想做,烧了炕就只给自己冲了碗油茶面。

她这还只是家属队,真正住在山上的采伐队每天比他们开工更早,收工更晚。

严雪觉得自己的长处不在体力劳动上,要真这么干下去,弟弟的确能接过来,可也够累的,记忆里多出来的那一辈子也好像全白活了。

就算这年代没法做买卖,总还有点别的路子吧?

严雪想到了下午挖到的天麻。

虽然后来野生的天麻少了,人工种植也成了规模。她因为开店卖的就是山货,接触了不少干这一行的人,为选择进货渠道还参观过人家的基地,倒是知道要怎么种,得培养哪种菌。

但天麻生长是挑环境的,现在又不让承包山林,就算她找地方种了,也会被别人挖去。

而且天麻的成长周期也有点长,基本一棵开花生了崽子后,要两三年崽子才能长到足够出苗的大小。

严雪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觉得还是得想想别的办法,最好是可操作性强,又见效周期短的。

在逐渐热起来的炕上躺够了,她才起来洗漱准备睡觉。

第二天还得上山,别说过什么夜生活了,她现在多睡一分钟都能多恢复一分钟体力。

没想到她急着恢复体力,别人却不急,她这边刚躺下,房后那家的狗又叫起来。

这回她有了经验,侧耳静听一阵,就猜测可能又是谁家两口子吵架。

不会还是梁其茂夫妻俩吧?

他们也上了一天班,就不觉得累吗?

梁其茂当然也累,但他是开拖拉机的,又不是纯体力活,于翠云更是连班都不上。

因为工种原因,梁其茂经常能趁着拖拉机检修下下山,两口子倒是隔三差五就能见上面。只是这次见面显然不怎么愉快,于翠云先说了说家里的事儿,孩子的事儿,然后老毛病就犯了,说起了弟弟于勇志。

“你说我爸咋想的?勇志说想去保卫科,还真给他弄了两杆枪回来,那玩意儿多危险啊,万一走火了咋整?”

她一脸忧心忡忡,说完自家爸又说自家男人,“你也是,他天天背着枪在山上晃,你也不管管,有你这么当姐夫的吗?”

于翠云一开始说,梁其茂还左耳进右耳出,假装没听到,没想到居然还能说到他头上,他不耐烦了,“我不管?我能怎么管?我只是他姐夫,又不是他爸!你能不能少给他操点心?你为他都惹出多少事儿了!”

于翠云一听火了,“我惹事儿?我惹啥事儿了?你看不上我弟就直说,少搁这儿找理由!”

结婚好十年了,但凡提到于勇志,有一点不好她就这样,护崽的老母鸡似的。

梁其茂也来了火气,“我说他啥了我就看不上他?我个当姐夫的做的还不够吗?哪次他来咱家喝酒不是我陪着,他嫌你做菜不好吃,我还得给他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