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折返(第2/3页)

葛玄疑惑,有跑腿的活计,师父为什么不找他?

戏志才微不可查地蹙眉:“仙长……”

顾至先一步应下:“在下正巧要去城东,顺道为仙长取来。”

不等戏志才阻拦,顾至匆匆离开,骑上那匹被驯服的疯马,沿着人迹罕见的荒道疾行。

等到达行人来往,道路渐窄的巷道,顾至弃了马,在巷间穿梭,回到陈宫的宅前。

这一回,他没有从正门走,借着墙外的柳树,在高厚的砖墙上蹬了两脚,避开顶上的瓦钉,翻了进去。

刚落入院子内侧,顾至就与不远处的荀彧打了个照面。

顾至:“……”

顾至忽地想起荀彧对郭嘉说的那句话。

——如果郭嘉翻墙而入,他第二天只能去官方监牢里找他。

如今他翻墙被荀彧抓了个正着……荀彧该不会亲自押着他,送他去监狱蹲一晚吧?

顾至不合时宜地想着。

荀彧面上原本带着些许焦灼之色,见到顾至,紧蹙的眉宇顿时舒展,疾步走到他的身前。

“顾郎……”

顾至正要解释自己离开的原因,却见荀彧倏然垂眸,捉住他的右手。

以顾至的反应能力,他原本可以避开对方的手,可不知为何,他没有这么做。

“你受伤了?”

顾至收紧发痒的手心:“这不是我的血。”

荀彧挪动指腹,不让他收拢,轻轻擦过干涸的血迹。

果然,没有任何伤口。

他这才安下心:“通往圊厕的石道上落了两支弩箭,应是冲着你而来……为你引路的那人恐有蹊跷。”

见荀彧三言两语道出了要害,顾至踌躇不定,不知该不该如实相告。

荀彧从鞶囊中取出一片柞绸,从旁边的陶缸中取了一些水,沾湿柞绸。

他重新托起那只沾满血迹的手,耐心而细致地擦拭。

“无论那侍从去了何处,此事总该与陈公台言明,以免猜疑。”

干涸的血渍如同镀在掌心的红漆,难以拂去。

荀彧从熏囊中取出一枝顾至从未见过的香草,包在绸中碾散,用外边的一面继续轻拭。

顾至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动作,低声应下:“……好。”

“陈公台守正不挠,待他见了箭矢,自有分辨。”

血污一星一点地被拂去,直到消失无踪。

荀彧用缸边的瓢取了水,示意顾至抬手。

初冬带着寒意的水浇在掌心,冲去了密密麻麻的痒意。

在清风带来更多的寒意之前,荀彧用另一条干燥的葛巾包住他的手,带走所有的水渍。

直到指缝间也被细细擦干,荀彧才收了手。

见顾至的发丝略有些凌乱,他迟疑了一霎,抬手替他将落在前方的碎发拨到耳后,又用指节,小心地将顶边的乱发抿开,收入发带。

因着身形比顾至高一些,他只花了片刻便替顾至整好仪容。

“我们去见公台,说明原委。”

……

陈宫接过卷成一节的葛巾,打开布片,见到了里面的箭矢。

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哪怕早有猜测,对那个侍从生出了提防,可陈宫还是低估了对方。

“我见他言辞间多有唆使之意,只以为他怀有恶念,用心叵测。却未想到,此人竟引来如此大的祸患。”

汉弩向来为官衙所控,能拿到弩的能有几人?

幕后之人,必牵扯了其他太守——甚至州牧、诸侯王。

“今日,是我过于轻率,险些牵连了顾郎。”

陈宫放下箭矢,跪坐在茵席上,深深一揖。

这一揖双手贴在发前,一拜到底,手背贴着地面,竟是隆重的顿首之礼。

“公台言重,今日是顾某冒昧拜访,方有此祸。”

顾至托着陈宫的臂膀,让他起身,

“恳请公台告知,此人究竟是何来历,又是如何‘唆使’旁人,包藏祸心?”

一句公台,替换了陈书掾这个疏离的称谓,在此情此景之下,瞬间拉近了彼此的关系。

对于顾至的小小话术,陈宫没有多想。他正责怪着自己的疏忽,听到顾至的询问,他无可讳言,一五一十、毫无隐瞒地将那人说过的话转述给众人。

待听到那人故意将矛头指向顾至,又鼓动陈宫“告密”,将戏志才指为细作,荀彧垂眸抿唇,神思未定。

郭嘉若有所思:“他为何会在公台家为仆?”

陈宫深感不忿:“此人原先并非我之家仆,而是桥瑁之仆。桥瑁身故,我见他哭得可怜,无处可去,方才收留了他。”

哪知竟收留了一个祸患。

郭嘉颔首:“如此看来,此人早就潜伏在东郡太守的身边,所图甚大。”

这话令陈宫心下大乱。他转向顾至,压下起伏的思绪,郑重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