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平乱

徐庶原以为顾至这话只是在开玩笑, 没想到他真的摸到枣家后厨啃了一顿早餐,还将枣祗“绑”了过来。

见荀彧平安无事,枣祗舒了口气, 目光投向一旁,对着正指使庖丁片烤鹅的顾至:

“顾郎,你……罢了,等你吃完再说。”

顾至将片好的烤鹅一分为三,另外两碟交给荀彧与徐庶, 给枣祗留了个鹅头。

枣祗哭笑不得,找了一张胡床坐下。

等三人用完餐,与他说起昨日从白波军口中问出的情报, 枣祗原本舒展开的神色再次变得难看不已, 与他旁边的鹅头如出一辙。

“子京也背叛了?”

从曹操最信任的魏种背叛, 到他最信任的一部分亲兵背叛, 再到负责城防魏子京……背叛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让枣祗在震怒之余,不免多了几分麻木。

“这还不是全部, ”顾至无情地落下最后一击,“其余背叛者藏在暗处, 数量多少, 尚且不得而知。”

枣祗头痛不已:“这该如何是好?”

“若暗中排查, 易打草惊蛇,人心惶惶。”

荀彧陈述着厉害,“不若效仿世祖。”

在枣祗与徐庶低眉苦思的时候, 顾至已听明白荀彧的言下之意:

“捉细作,除首恶?”

荀彧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正是如此。还得劳烦枣将军亲力亲为,振奋军心, 揪出‘首恶’才是。”

枣祗不知荀彧因何而笑,没有多想:“可我要怎么揪出首恶?”

顾至察觉到荀彧投注的目光,试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以德为胄,以义为剑[1]。”

这是《盐铁论》中的一句话,枣祗曾经读过,也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但不明白它与抓叛徒有什么关联。

荀彧从旁解释,补充条理:“我昨日在巷内,检查了白波军掉落的佩刀。那些刀具工艺奇特,与西凉军备的锻造手法颇为相似。”

枣祗在军政上并非一窍不通,顿时明白了荀彧的意思。

只是……

“仅仅锻造手法相似,不能作为他们勾结西凉兵的证据。”

就算工匠们能看出锻造工艺的相似之处,普通士兵也未必相信这个说辞。要是再被有心人煽动,反说他们污蔑,那可就糟了。

“为何需要证据?”顾至忽然开口,寓意深长,“既然知道细作们勾结的是谁,那便按照他们所勾结的势力,‘制作’一些证据。”

过程不重要,结局对了就行。

枣祗大受震撼:“伪造?”

旁侧的荀彧想起顾至计守濮阳时,曾将陈宫的字迹模仿得丁点不差,心中有了猜测。

顾至补充道:“虽是无中生有,倒也不算污蔑了他们。”

那笮融也喜欢造假,曾经假冒“顾彦”的名义,给曹操送了信匣。

既然他这么喜欢这种招式,那他就以牙还牙,将这些“假”给他造回去。

枣祗压下震惊,将身子凑近了些,叽叽咕咕地合计了一番。

等商讨出对策,他舒了口气,想起了另一件正事:

“元直将我的家眷送到了安全之处,可有留意到——其中有一位十余岁的少年,穿着皂色的常服,腰间束着双鱼玉钩?”

看着枣祗似有几分紧张的模样,顾至猜到了什么,略有些不可思议:

“世叔该不会……将那位天子藏在自己的家中,对外声称是自己的亲属?”

见枣祗擦着鼻尖,已是默认,顾至无言可对。

难怪昨晚那些敌军一窝蜂地涌入枣家,把他们团团包围。原来不是冲着抓人质威胁枣祗来的,而是冲着“天子”来的。

枣祗明知道那个“天子”大概率是假的,却还是把人请到家中,真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是其他人都与枣祗一般,明知有异,却还是对“天子”敬如上宾,那么,就不会有那么多诸侯拥兵自立,想要自己当皇帝了。

顾至心底吐着槽,倒是没有对枣祗此举多做评价。

枣家已经被彻底清理了一遍,枣祗只留了老家带来的护卫,把守着院落,又以身子不适为由,在府中做着准备,不让任何人靠近宅院。

顾至今天仍有些困倦,在枣祗新安排的一间卧室休息,睡得昏天暗地。

醒来的时候,他在案上看到了一只木匣,旁侧躺着一片木牍,上面笔走游龙地写了两个字。

“赠礼。”

顾至一怔,想起了昨晚那些胡说八道。

荀彧问他生辰之礼能否隔日再补,他当时只想着早点把算账一事翻篇,就说“不生气就是最好的赠礼”……没想到荀彧仍惦记着补赠礼的事。

带着说不明的心情,顾至打开木匣。

匣中躺着一只玉簪,簪体简约流畅,通体莹润,尖头那一侧被细致磨圆,簪尾刻着少许竹纹,让这简约的直簪多了几分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