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保护(第2/2页)

两方莫名僵持,荀彧望着眼前发髻凌乱,仿佛随时会跳起打人的祢衡,愈加谨慎。

顾至想要上前,却被荀彧再一次拦在身后。

腰间的佩剑同样被荀彧握着,随时有出鞘之势。

“敢问祢谏史有何指教?”

“与你何干?”祢衡望着荀彧的脸,想起这是“可以凭借容貌吊唁”的那位,面色愈加难看,

“顾谏史,你出来,我有话与你说。”

他与祢衡又不熟,到底有什么话可说?

顾至心中腹诽,却学着祢衡的语气,不客气地反问,

“祢谏史,有话直言便可,何必故弄玄虚?莫非,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非要背着人进行?”

往日里,祢衡常用类似的话语给别人“定罪”。彼时的他没有任何不妥的想法,但当他的逻辑被原封不动地奉还,祢衡的心中竟腾地升起一股怒火,几乎要将他气得胸痛。

“顾谏史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因为被护在巷子的内侧,紧贴着墙面,顾至与荀彧挨得极近,几乎在一瞬间便察觉到荀彧肩背的紧绷。

“总是以歹意忖度他人,祢谏史何曾做过君子?”

顾至从未听过荀彧如此冷冽的声音,一时之间,稍有些怔愣。

“与你何干?”祢衡难忍盛怒,瞪向一直抢话的荀彧,

“方才便想问了,我找顾谏史,你将他藏在身后做什么?”

一句话让顾至与荀彧同时神色凝滞。

顾至抓着荀彧护在他身侧的左臂,从墙缝中挪出。

“在下胆小如豆,祢谏史如此气势汹汹地靠近,不免让人害怕。在下担心祢谏史会突然发狂咬人,故而躲在荀侍中的身后。”

顾至随口胡诌,面前的祢衡越听脸色越怪。

“胆小如豆”“害怕”,这些词都很难与眼前这个神色冷淡而随意的人搭上边。

因为过于诧异,一时之间,祢衡竟没注意到“发狂咬人”这句几乎在骂他的话。

带着几分怪异的想法,祢衡压下诸多情绪,双手束袖,草草行了一礼:

“先前对顾谏史多有误解,在此向顾谏史赔礼。”

能让祢衡这样的人赔礼,即使这个所谓的赔礼极其随便,不甘不愿,也足够让顾至觉得毛悚。

“祢谏史这又是在做什么?”

“先前我对顾谏史多有误解,以为顾谏史连着几日告假是为了躲懒。”

不知想到了什么,祢衡的脸色更加黑沉,

“如今我才知晓,顾谏史竟比我看得更加通彻——这大汉,这天下,早已烂透,不如不见,躲在家中,也好过眼睁睁地看着这朽败的朝堂。”

祢衡在说什么鬼东西?

顾至原以为祢衡是在阴阳怪气,在内涵嘲讽他,却没想到祢衡在说完这些话后,竟自顾自地陷入恼恨,对他的惊疑之色一无所觉。

“祢谏史这是喝了几斤烈酒?”

带着讥嘲之意的话语并未唤醒祢衡的认知。祢衡像是将他当做了同类人,就连嘲讽之语,也是对这个世道忿忿不平的体现。

“你我虽然都已看透世事,却终究不同。你愿‘随其流,扬其波’,我却不愿。今日,我便挂印归去,不再管这世间的是非。”

听祢衡的口吻,他竟以为顾至前几天告假不赴任是一种对昏暗朝堂的反抗。

最终,“反抗者”顾至还是选择随波逐流,在黑暗的世道中沉沦,引来祢衡的叹息若干。

对此,顾至唯有:“……”

贾诩以为他告假不来是为了躲避祢衡这个怪人,祢衡倒好,直接给他上价值观。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前几天告假——只是,单纯地,不想上班?

顾至欲言又止,但他并没有开口解释。

似祢衡这样的人,一旦认准了一件事,就完全听不进别人的话,解释了也是徒劳。

更重要的是——他实在不需要与祢衡解释,祢衡会对产生怎样的误解,都与他无关。

借着广袖的遮掩,顾至抓住荀彧的手,打了个眼色。

他们不用再说什么,只需要等祢衡自己消化完自己的情感,自觉走人就是。

果不其然,在内心经历一番痛苦地挣扎后,祢衡仰天长叹,似笑似哭。

等祢衡赤着脚,疾跑远去,两人在原地站了片刻,继续向前。

“阿漻竟与此人共事,着实令我难以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