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热汀(第2/5页)

人也有四季。

譬如葛静庄,她性格不拘小节又直来直往,就像夏天。

乔蕤则是暮春,草木正盛,犹有些不想暴晒的忧愁。

赵曦亭像寂静的寒冬。

特别他独处的时候。

大片白雪飘下,四面荒芜,行人在雪路上印不出脚印,还要说——

瑞雪兆丰年。

赵曦亭感知总是很敏锐,每次都能察觉到她的目光,此时他视线淡淡倚来。

孟秋和他碰个正着,心口一跳,有种被抓包的羞耻感,却想怨他过于机警的直觉,也不知是不是以前被父亲派去部队学过一阵侦察兵。

赵曦亭看着她吐了一口烟雾,没有进屋。

孟秋知道自己这一天没头没脑欠他一个解释。

他一定会查的,即使不为她出头,出于对她所有事情的掌控欲,他也会弄清楚。她亲口告诉他事情原委,和他自己查,结果都一样。

她自己说也许对她更有利。

但真决定告诉他时,她心里又泛起一阵空茫。

整个人像一辆脱轨的火车,在雾里疾驰,不知会驶向何方。

这样的事该怎么说呢。

她开不了口。

孟秋往酒柜那边眺,忽然有了个主意。

赵曦亭是绝对的强势。

只要是她的生活区,就要留下他的痕迹。

譬如这个酒柜,她没回神他就已经装上了,等她看见,它已经待着很久了。

酒柜二十四小时亮着顶灯,瓶子光面跳了点晕,她伸手不知拿哪瓶好。这光亮得很有技巧,她的手往底下一搁,似乎都变得昂贵。

孟秋最后挑中一瓶红酒,其他酒她不大认得,什么白兰地威士忌。而且瓶子上机关太多,她开不来,她手里这瓶看起来比较好欺负。

然而她没想到第一口就呛得前俯后仰,吐出大半,赶紧把酒放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收拾淋湿的衣服和脸,闷闷地咳起来。

其实光从口感品鉴,没那么辣,但酒精味比她喝过的啤酒浓多了。

上次赵曦亭喂她的果酒约莫属于洋酒类,大概是特调,有度数,但不刺人。

赵曦亭像是听到她咳嗽得很狼狈,不知道怎么了才来找她,夺了她杯子,看她生冷不忌的酒鬼样,沉沉发笑。

他走过去帮忙收拾,抽空扫了眼酒瓶,像是看她似的挑了下眉,“真能挑。”

“但这度数你喝不了。”

孟秋后来才知道,这天她胡乱折腾,酒开出来不能放,酒塞也被她开坏了,赵曦亭没空腹喝红酒的习惯,直接被她废了一辆宝马X7。

孟秋好容易把那股呛意捋平,要说点什么,一只手又去拿酒瓶,赵曦亭把她公主抱起来,一把夺过,不让喝了。

孟秋挣扎道:“你干嘛,喝你一瓶酒都不肯吗,我还没够。”

不喝醉她说不出来。

其实这会儿她已经有点醉了。

赵曦亭面容淡漠,有力地捆住她手脚,抱她上台阶,“睡觉吧。”

孟秋身子被他颠得有点晕,一个劲要从他手里下来,脑袋上下摇晃,酒劲上来,胆子也大了,语气又轻又急。

“你不是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哭吗?你不是最喜欢逼我酒后吐真言么?”

她把过去那点不满,一样一样说出来,“趁人之危的事儿你不是没做过,就像过年那次,现在怎么又不让我喝了?”

“还有,还有……我就和赵秉君吃个饭,你也能欺负我,那天起来我头疼炸了,你不也没顾及我。”

“不要拦我,”孟秋还想越过赵曦亭的肩膀去客厅,“赵曦亭,喝完我就可以告诉你了。”

“反正你都是要查的,不管我让不让,你都是要查的。”

小姑娘双颊酡红,是有些醉了,她只有醉了才肯和他说这么多话。

赵曦亭顿下脚步,心脏像被啄了一下。

那时他是没顾那么多。

可是她头也不回,义无反顾扔下他去和赵秉君吃饭,难道没错?他不是不知道,就是那次吃饭,他们商量了她离开他的事情。

他不盯紧点能行?

孟秋不听话地要继续回去喝酒,细长如柳条一样的手臂乱挥,几乎要从他怀里翻下。

她到底有多不喜欢和他说话,需要喝酒才能办到。

赵曦亭喉咙冒出点涩意,沉声道:“分分场合,孟秋。”

“今天和其他的是一个事儿么?”

孟秋泄气地安静下来。

赵曦亭把她抱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可能是今天实在太累了。

酒意上来头有些昏沉。

孟秋没再勉强自己,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不急着听,她何必上赶着呢。

周六没闹钟,孟秋还是七点多醒,床的另一边很平整,她眼睛睁得有点艰难,都是酒的过错。

赵曦亭似乎一晚上没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