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分崩(第3/5页)

某一日,当一根稻草轻轻落下,他就被压垮了。

他可能对吴且说的话也将信将疑,甚至相信他说的“偶遇”在理智上占据大部分——

然而也只需要一点点的怀疑,比如为什么会有那么巧的事,你和我哥是什么缘分天注定吗,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就出现了,不是别人,只是他?

为什么?

凭什么?

怎么会?

这一点怀疑足够成为燎原的星火。

眼看着荒原大火瞭旺烧起,两手空空站在熊熊烈焰中间的吴且无能为力……

他感到一阵心烦,甚至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没有爆发惊天动地争吵,也没有人上前一步动手动脚干脆大打出手,沉默中,年少的Alpha重新转过身去,打开水龙头将脑袋伸到水龙头里冲了一会儿。

“抱歉。”

水流声音第二次消失,Alpha的声音却像是被冰水浸泡透了。

“篮筐我会赶快叫人来修,你不用担心。”

“……”

“你先出去。我一会就回去继续训练。”

赵恕语落,又抿起唇角不肯再说话。

吴且站在门边没动,也没走。

半晌,他说:“赵恕,人不可能拿得出任何实际证据去有力证明自己压根没做过的事。”

赵恕捞过毛巾擦了擦头发,闻言停顿了下,低着头说:“嗯。”

吴且彻底放弃了辩驳。

他也失去了表达欲。

把手放在被关上的门把手上,下压时,篮球场场馆外面不知何时又刮起了妖风。

休息室内原本温暖,似乎也被这股风吹透,隔绝成为冬日里彻骨的孤岛。

……

哪怕是节假日,学校的维修工人也来的很快,梯子一架换框换架,新的篮筐大概个把小时就装好了。

玻璃扫走,篮球馆内又恢复成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众人松了一口气,训练照常,只有稍微细心观察如裴顷宇才能察觉到一些不同——比如,赵恕和吴且在休息室单独谈话、又一前一后离开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这份沉默甚至持续了很多天。

大概有一个星期那么长的时间。

和之前赵归璞那属于人都见不着、只能天天按照三餐甚至下午茶时间发短信看自己有没有被放出黑名单不同,因为篮球队训练,赵恕和吴且天天见面……

但两人直接的交流基本等同于零。

谁也没想到整天风风火火、走到哪都像恐龙经过的少年Alpha其实也很擅长冷战。

但对此吴且无能为力。

因为他能讲的已经讲完了。

直到当周周六,按照惯例周末篮球队只训练上午,下午天又阴了下来,云层很厚,但雨憋着始终就是下不下来。

室外的温度很低,开车回家时广播电视台说新的一轮寒潮来袭,今晚到明天凌晨气温有可能逼近零度甚至跌破零下,今年可能是江城十年难得一遇的寒冬。

吴且回家泡澡后,抱着猫看了一部老式的恐怖电影,看完一看时间将近九点半,他拿起手机划拉了下外卖,正考虑晚上吃点什么……

手机响了。

看见来电人是赵恕的时候他真情实感的诧异了下,犹豫片刻后却还是接起了电话“喂”了声,那边响起的却是张庚辛的声音。

张庚辛逼逼叨着赵恕从六点坐下就没停过,这会儿「喜神」刚开门营业就已经醉成一滩烂泥,现在他看着厉醉死只差一步,又不让人碰,问吴且能不能过来把他拖走。

吴且抓着手机,蜷缩在沙发上,屋外的寒风挂着庭院的树枝时不时扫过落地窗发出轻微响动,他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屋外,沉默。

“你快来吧我艹不说话是干嘛,未婚夫夫吵个架还尼玛过不去了怎么的——哎呀我尼玛,兰因你把他弄起来,别让他躺地上!”

电话那边一片混乱。

吴且叹了口气,说等等,我就来。

……

这种天在家里舒舒服服呆着又要穿衣服出门实在是很折磨,吴且满屋子找大衣时心有怨念。

臃肿的坐上车也懒得脱大衣,干脆空调也没开,窗户开了一条小缝,点了支烟叼在唇边,慢吞吞的抽。

路上湿滑,因为温度太低车仪表盘亮了橙灯提示“路面结冰”,吴且顺理成章的放慢了车速,有意让喝多的人在地上多爬一会儿。

二十分钟的路程磨叽了三十五分钟才到,把钥匙交给泊车小弟,吴且站在「喜神」外跟人闲聊“天这么冷好邪门”这种废话抽完了第二只烟——

直到二楼楼底“噔噔噔”响起,身后大门被人一把拉开,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总算把小吴老师盼来的张庚辛一脸焦虑:“您站在外面孵蛋?”

吴且掐了烟屁股,手揣进大衣口袋,眨眨眼,一脸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