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以什么身份去劝她?……

裴越淡淡点头, 先一步起身,大约是猜到明怡有些不好意思,临走前替她将帘帐掩严实。

听着脚步声远去, 明怡着实长吁一口气。

方才那一幕幕太不可思议,好似有个捣杵对着那花瓣儿摧, 千锤百炼研磨出黏腻的汁儿般, 她难以想象自己能成那样,捂额许久,方慢慢平复。

心静下来, 骨子里那股绵软却游走得更为清醒,不可否认,累是累, 痛快也是事实。

难怪那些男人日日嘴里念叨着家里的媳妇, 原来是这般快活滋味。

唏嘘片刻, 明怡收整心情下榻,去了浴室清洗。

她一走,付嬷嬷便进来了, 付嬷嬷是个明白人,深夜叫水, 做了什么已是不言而喻, 赶忙带着两个利索的大丫鬟进屋收拾, 让拔步床内焕然一新, 重新将香点上,准备好温水,便退出去了。

裴越先更衣出来,适才出了不少汗,着实有些渴, 来到屏风处的桌案,给自己倒了一盏水饮,眼神掠过东窗外的博古架,铜漏指向子时二刻,比平日要晚睡两刻钟,这是极罕见的,原以为这会儿已困顿不堪,却不知为何,大抵是欲望得到纾解,身子倒是通泰得很。

回想方才的种种,今日这般,才算真正成了亲。

神情有那么一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餍足。

少顷,浴室方向传来动静,明怡身影已绕出屏风来。

裴越回过身,两人视线不期撞了个正着,均不动声色。

只见她满头墨发倾垂,给素来英气的人添了几分女儿家的柔情,她面色温静行至屏风处,墙角悬挂的风灯如玉,映着清朗明致的面容,灼灼生辉。

她极好看,也很耐看。

裴越猜到她嗓子干痒,主动斟了一杯茶,抬手递给她,

“润润嘴。”

明怡腿有些酸软,在他面前却不露出半分,接过茶低头喝,方才裴越眼神落在她身上有些久,如果她没意会错,好似有那么一丝不显山不露水的占有欲。

这难道是有了肌肤之亲后的不同?

裴越离得她并不远,大约一步的距离,过去不曾发觉,今日细看,明怡身量着实足够高挑,能及他下颚,不像旁的妹妹们,要艰难仰头与他说话,这样的距……莫名令他舒适。

现在两人是地地道道的正经夫妻了。

好似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好,方才抵进时,明怡神色间可是难忍的很,遂问,“有没有弄疼你?”

这话问的。

明怡一手执盏,一手抱臂,迎上他的视线,摇头道,“没有。”

两人相对而立,干巴巴看着彼此,过去总还能找些话茬聊,今日浑然不知该聊什么。

视线再次错开。

裴越道:“快睡。”

太晚了。

明怡搁下茶盏,抬步往拔步床走,迈了两步,忽然回眸,身后的男人正耐心将她放乱的茶盏给摆好,一身苍青的宽袍长身玉立,察觉她在看他,视线移过来,那双眸子带着水洗过后的明净隽秀,很清落的气质,无与伦比地好看。

明怡告诉自己不亏,从心里上接受了这一场燕好。

都很累了,吹灯上榻。

不至于隔得太开,却也没到相拥的地步。

各自沉沉睡去。

翌日,裴越比往回晚了一刻钟醒,以至于行程便紧凑了些,好似刻定好的晷表忽然被拨快了,令裴越极度不适应,付嬷嬷偷偷瞄他的脸色,见他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心中不由戚戚,付嬷嬷也难,过去裴越从不需她催起,想着昨夜闹得晚了些,心疼他不愿催他,晚一刻便晚一刻吧,可今日这么一瞧,看来是错了。

待要请罪,这厢裴越已穿戴整洁,只吩咐一句,

“莫要吵她,让她歇好。”

嬷嬷连连应是,请罪的话也收住了。

说完这句,裴越的脸色好似转明朗了些,系上氅衣信步迈出长春堂,从小门打书房前经过,一应随扈已候着了,大家似乎意外家主今日迟了时辰,一个个虽没说话,惊诧都写在脸上。

裴越默默揉了揉眉棱。

误事啊。

这一日的朝堂当然不太平,齐俊良听从裴越的建议,一面封锁酒楼,揪着不放,一面连夜安排人手突击桃花坞,将桃花坞上上下下一干人等全部捉拿到案。

那桃花坞的老鸨是个狠角色,四十来岁年纪,风韵犹存,大冬日里一身薄衫拢着身子,跪在公堂下,掩面低泣,只道自个儿什么都不知晓,咬定是旁人诬赖她。

只是刑部那积年的老吏也不是吃素的,见多了伎俩,不吃她这套,一通严刑逼供,老鸨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不得不招,承认私下着实收人银子替人张罗杀手办事,

“只是官爷,您也晓得,咱们干这个行当的,有行当上的规矩,那幕后人岂会让咱看出真章?那可是比深山里的耗子躲得还实呢?每每来人皆是以头巾腹面,不露真面目的,奴家也从不多问,也不能多问,只道要多少人,什么时候要,开个价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