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金殿鸣冤(第4/5页)
大理寺少卿柳如明立即附和,“巢御史说得对,臣也以为如今满城议论纷纭,又牵扯章明太子显灵一事,若不给个交待,恐伤及太子殿下清誉。”
章明太子一个从未露过面的死人能有什么清誉,损伤的是皇帝清誉。
皇帝听了这些话,心情难辨地吐出一口戾气。
明知有人拿章明太子做文章,皇帝却不得不吃下这个哑巴亏,这是无解的阳谋。说白了,过去百官均把太子当守护神,如今守护神动了怒,你们坐视不管?往深里想,万一往后大晋出乱子,会不会是今日未能伸冤之故?
当年是他亲自将章明架上守护神之高阁,过去受益于此,如今受制于此。
但此案一旦开个口子,恐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引起军方震动,于朝堂稳固不利,皇帝心里多少有些踟蹰不定,默了片刻,视线突然落在内阁首辅王显身上,见他始终一言未发,好奇道,
“王阁老,你怎么不说话?”
王显因恒王一事整整半月没好好阖过眼,宫里的贤贵妃频频遣人送出消息,叫他为恒王声张,可王显三朝元老,琅琊王氏之后,岂能与一叛国之徒同流合污,是以断然拒绝,
“陛下,”已六十五高龄的老首辅,抱着笏板颤颤巍巍长揖,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连说话中气都不怎么足了,
“老臣以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恒王殿下真与北燕勾结,当处置,若萧镇真致数万将士惨死,越加要处置。”
皇帝心情复杂看着他,“老首辅,你可知这么审下去,会是什么后果吗?”
不仅恒王要落马,便是王家也可能深受牵连。
王显何尝不知,他鼻尖窜上一股酸气,忍痛道,“陛下,昔秦两代而亡,方知不是纲纪尽坏,礼法崩殂之故?而我朝太宗皇帝律法严明,气象森严,方有今日社稷之长存,有史为鉴,陛下问老臣作甚?孰是孰非,史笔尽言。”
此话尽显一代首辅之气节。
皇帝举棋不定的心思,终因这席话而消散。
既然非审不可,那接下来便是人选的问题了。
他扫向三法司诸人,“既如此,此案何人来审?”
满殿落针可闻。
裴越手里已有数案,不可能将肃州军一案也给他,况且他是内阁辅臣,又是户部尚书,手里的事多着,不能光顾着三法司那摊子,皇帝想都没想将他排除。
那么就轮到三法司本部的几位堂官。
可惜底下无人应声。
这案表面是审萧镇,实则是给李襄及肃州军脱罪。
七皇子自比李世民之话传出后,皇帝可是指着肃州方向把李襄骂了个狗血淋头,给肃州军脱罪,难保不触怒皇帝,谁也不想接这个烂摊子。
冲锋陷阵者少,明哲保身者多。
这就是朝堂。
巢正群见状,大为那些冤死的将士们不值,气得破口大骂,“陛下,您瞧见了吗?这些便是久食朝廷俸禄,满口江山社稷的伪君子!只谋生不谋国,骑墙观望,明哲保身,枉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
他指着怀里这封血书,“而少将军及三万肃州军,是替您冲锋陷阵的将士呀,没有他们浴血奋战,何来这些伪君子在此道貌岸然,满腹仁义?陛下,您不能寒了边关将士们的心,请下旨立案。”
巢正群重重叩首,抚着金砖哭得老泪纵横。
这番话终于撼动不少朝臣,兵部尚书率先站出来,“臣支持彻查。”
紧接着内阁首辅王显长拜,“臣附议。”
有了两位阁老带头,陆陆续续站出来十数官员,支持立案彻查。
皇帝听着那一声一递的“附议”,面上交织着些许动容以及被逼迫的难堪,终于拿定主意看向裴越,
“裴卿,你来举荐一人。”
裴越垂眸道,“巢正群敲的是登闻鼓,登闻鼓由都察院管辖,三品以上官员报案,依律当由都察院首座谢礼亲自受理。”
裴越都这般说了,谢礼无可推却,苦笑跨出,
“陛下,臣领此案。”
午时正,散朝。
小内使早替裴越备了一把青绸伞,柳如明和巢遇二人簇拥裴越下阶而去,三人边走边聊今日之事,巢遇替自家首座愁道,
“裴大人,方才我与谢大人打招呼,他愁得不是零星半点,此案已过去三年,人证物证早被销毁得干干净净,如何审,怎么审?从巢侍郎今日情形来看,他手里也无证据,这案怕不好查啊。”
“何止不好查,”柳如明摇头道,“肃州军将死光了,探军司裁撤并入锦衣卫,仅凭一封血书,无从下手,怕是查个两三年都查不明白。”
“是不好查。”裴越颔首,春寒料峭,即便立了春,这雨丝依如冻雨似的砸在脸上,突突得疼,裴越抬眸,望向漫天雨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