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李蔺仪(第4/6页)

刚成婚那一会儿,明怡和青禾时常侯在廊下等他用膳,他只当妻子敬重他,后来方明白,她们主仆是等着开席用膳,将一口吃的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过去他笑她憨,现如今,终于明白原因。

习武之人饿不得肚子。

肃州军远离京城,距粮草富庶的江南更是相去甚远,每年军饷运过去折损严重。

他们吃一顿饱饭并不容易。

他舍不得她饿着,一时一刻都不行。

裴越声线实在和煦,眉眼也温情。

令明怡生出几分他不曾疑她的错觉。

“我还好,方才吃过几块点心。”

裴越没说什么,见荀氏身侧的罗汉床旁摆着瓜果零嘴,他端了一盘来搁明怡面前,明怡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这个空档,荀氏已将女儿从怀里拉出来,“你快告诉娘,发生什么事?”

裴萱哭过后,倒有几分不好意思,起身退下来,立在荀氏跟前屈膝,“叫母亲操心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拌嘴闹别扭而已。”

齐俊良气得起身,直直望着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怎么不算大事?你当着岳母的面说明白,你心里是不是有人,自生了钊哥儿,你连屋子都不叫我进,这还叫夫妻嘛!”

说完方意识到明怡在场,一时恼恨嘴快,不该当着弟妹面扯这些,忙背过身去,颇有几分无地自容。

荀氏听了这话,险些昏过去,捂着胸口,“怎么可…………她心痛地望着女儿,还不大相信,“他说的可是事实?”

裴萱见他骤然都抖落出来,一张俏脸绷得通红,又是羞愧,又是气愤,指着齐俊良反唇相讥,“你难道也是个好的?你屋里就没人了?这三年也没旷着你吧!”

荀氏一听这话,便知裴萱是侧面承认了齐俊良所说,眼前一黑,怒道,“当着你弟妹的话,你有脸说这些!”

荀氏一动怒,众人齐齐起身。

裴萱已然是破罐子破摔,慢腾腾走到明怡身侧,抱着她胳膊,“明怡早就知道了。”

明怡:“……”

荀氏足足沉默了许久,才接受这个事实,

“那个人是谁?我可从未听你提起过。”

被母亲这么一问,裴萱不知为何,一种无边无际的委屈涌上心头,她抱住明怡泣哭。

齐俊良见状,更是醋得跺脚,也跟着红了眼,指着她与荀氏道,“还能是谁,就是那个北定侯府的李蔺昭!”

“连钊哥儿的名字都照着人家取的。”齐俊良呕得要死。

“李蔺昭?”荀氏呆住,“天爷呀,怎么会这……一屁股跌坐在罗汉床上,时而捂胸时而捂额,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明怡一手抱住裴萱,一手捂额,心底深深浮现一股无力感。

齐俊良这才将始末道出来,“年终尾宴那日,肃州知府家的沈姑娘不是登门么,我见萱姐儿便与人家热络得很,开口闭口就问她李蔺昭在肃州的事,她的性子您是明白的,不上心的人和事,哪能追着来来回回问,我心里便起了疑,念着亲戚面前闹得不好看,一直忍着。”

“这两日肃州的案子不是闹得沸沸扬扬吗?从上元节那夜回来,她就不对劲,总是偷偷抹泪,到昨日李蔺昭临终写过血书的事在城中传开了,她便难受得吃不下饭,我原也不想闹,实在是见她茶饭不思,为个旁的男人弄得连自己身子都不顾了,气得摔了碗筷,便将事情捅了出来。”

“我怨她心里有人,她怨我收了通房,可若不是她不叫我进屋子,口口声声今生今世皆不愿与我做夫妻,我也不至于一时糊涂将人收了房。”

“岳母,我是有错,可我也是诚心想与她过日子的,她不能这样待我,我们还有孩子,那李蔺昭都死了这么多年,为何还要来祸害萱儿?”齐俊良也气得哭起来。

他也深感痛苦和无力,倘若是个活人,他还能寻人家打上一架,可偏是个死人,哪有活人拼得过死人的。

裴萱一听,顿时怒而反驳,“你个胡搅蛮缠的东西,胡乱攀咬什么,我对蔺昭只有敬慕之心,从不敢生非分之想,这几日难受,也是为肃州军难受,为他不值罢了,你这个混账,非要将我的心思扯歪,显得我多么龌龊不堪似的,我就算再如何,也比你好,这三年,你也不委屈。”

齐俊良红着眼争道,“你实话实说,你嫁我时,心里便有了他对吧?而我当初可是实心实意喜欢你的,头一年我对你有多好,可你呢,你心里却念着旁的男人,裴萱,你摸着良心,你对得住我?”

裴萱被他说的哑口无言,转身又栽入明怡怀里。

明怡抱住她,神情一言难尽,捂额的手缓慢往下延展,将整张脸都给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