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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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茗雪把监控交给警察,又简单做了笔录,医馆才安静下来。
当众闹事、蓄意伤人、造谣诽谤三大罪行足以让他在里面蹲半个月了。
还好今天病人不多,没有造成严重影响。
中午休息,许妍拿着药膏过来,眼睛红了一圈:“茗姐,上点药吧。”
江茗雪点头微笑:“谢谢。”
白皙的额头被钝器重击,才过了半个小时,红肿就已经隐约开始发紫,淤血扩散,虽然表面没破,但皮下组织一定严重破损了。
许妍上药的手微微颤抖,哽咽道:“我都快被吓死了,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那么大一个茶杯砸到头上,她看着都觉得疼,她的老师竟然还能淡定自若地处理医患纠纷。
江茗雪轻笑,语气轻松:“人总有倒霉的时候,今天刚好被我撞上罢了,幸好我脑袋没那么硬,茶杯没撞碎,也算命大了。”
许妍被她说得又哭又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
医患纠纷是常有的事,医馆尚且没有医院严重,但每年总会发生那么几例。江茗雪作为馆长,必须要有应对这种突发情况的能力。
所有人都能退,唯独她不能。
“今天的事别告诉我家里。”她叮嘱道。
江家的管家隔一阵就会从中药百草园送一批药过来,这两天又该送了,江茗雪不想让他们知道。
许妍点头:“我知道了,茗姐。”
雨下了一整天,下午病人更少,难得五点准时下班,江茗雪开车回松云庭。
今天比平时吃饭早,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便拿上睡衣先到浴室洗澡,出来时天完全黑了,卧室漆黑一片。
走到门口按下灯的开关,头顶的法式吸顶灯忽闪了一下,又完全灭掉。
再按开关,直接不亮了。
其他房间的灯都还亮着,应该是灯芯烧坏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江茗雪按了下太阳穴,自己从储物间搬了个人形梯子,找到替换灯芯和螺丝刀,关了总电闸,打着手电筒爬上去,把灯罩拆下。
巡诊时总能遇见大小问题,换灯芯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卸下灯条,先用测电笔测了下,零线火线都没反应,确保没有通电,才用螺丝刀把原灯条的螺丝都拆下来,按颜色接上新灯芯的电线,缠上几层绝缘胶带,最后装回灯罩。
打开电闸和开关,卧室重新亮起来。刚才洗澡时把头上的纱布弄湿了,坐在梳妆台前查看伤口,纱布下的淤青触目惊心,一碰就痛,不碰也痛。
江茗雪剪了块纱布,给伤口重新换了药。
阴雨绵绵,容易犯困,今天又跟人吵了一架,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头发都没怎么吹,半湿着就躺床上抱着臭熊睡觉了。
雨水淅淅沥沥地砸在窗户上,响个不停。卧室潮润安静,只有清晰的雨声。女孩抱着毛绒熊沉沉地睡着,清秀的眉头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睡得不踏实,紧紧地蹙起。
雨天适合睡觉,却容易梦多。睡梦中依稀闻到一阵熟悉的雪松香气,却很淡很淡,淡到像是出现了幻觉。
眼皮沉得直向下坠,迷迷糊糊间,她伸手去抓那阵虚无缥缈的气息,却什么都没抓到。
江茗雪感觉自己掉在一个万丈深渊里,分不清是梦醒还是梦中。
深渊之上是一个身穿飞行服的男人,她知道他的名字,她见过他无数次。
她张开唇,想喊他,却喊不出声。
她伸手去摸,又隔着万丈悬崖,怎么都碰不到。
手指紧紧抓着枕头,她想睁开眼看看,身体却像是被压在了巨石之下,怎么都醒不过来。
她站在深渊中,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向天空飞去,连带着那一缕极轻极淡的雪松香气也跟着消失了。
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梦好不开心,她不想继续做了。
真的不想再做了。
一道雷声劈到玻璃上,连窗帘都跟着晃了晃。
猛地一下,她攥着容承洲的枕头惊醒,胸腔像堵着团湿冷的棉花,连呼吸都带着疼。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淌出来,她神情微滞,机械地抬手摸了摸眼睛。
是热的。
可枕头却是凉的。
她伸手摸过去,那里竟湿了一大片。
雪松香被打湿了,所以她闻不到了。
屋内漆黑一片,江茗雪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天花板。
她竟然因为半夜想容承洲,哭醒了。
怎么会呢。
明明已经第十五天了,再久的习惯也该改掉了。
怎么可能呢。
江茗雪想不明白。
可眼角的泪水却在替她证明。
她抽出纸巾想擦干,却怎么都擦不完。
被患者闹事没有哭,被茶杯砸破头没有哭,深夜一个人安灯泡也没有哭的江茗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