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3页)

闻雪晃神,唇角的笑意微微凝固,他后面说的那些话她没听,所有的心神都被第一句牢牢攫住,她怔怔地点了点头,“好的。”

“我先走了。”

贺岩交待完以后往楼道走去,一步又一步,他余光扫过贴在某个房门墙上的春联,做事细致认真的人将它贴得很牢固,任由此刻寒风呼啸而过,依然纹丝不动。

他不受控制地回头,她还怔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像是被人遗忘在原地,茫然地抱着热水袋,他怀疑,如果他就这样走了,她会一直傻乎乎地站着。

闻雪眉眼低垂,视线失神地游移着。

倏忽,慢慢远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她错愕抬眸,心口一跳,没想到贺岩又重新折返,他大概不怕冷,雨夹雪的天气还是穿着一件不算很厚的大衣,四目相对,他语气低沉,“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等她回答,他自己就很纠结,偏头看一眼外面灰蒙蒙的天,眉头紧蹙,似是自言自语,“天太冷了。”

闻雪眼睛都亮了,不假思索道:“要!”

贺岩的目光又转了回来,定在她那巴掌大的脸上,“得走好长一段路,还是台阶。”

别说天气恶劣,就算是大晴天,他也不觉得以她现在的体力能够撑得住。

“没关系的。”她很着急,下意识地朝他走近一步,“我穿厚点就好,真的真的。”

“我在楼下等你。”

贺岩说完这句话,像是担心自己会改变注意,转身匆匆离开,事实上,在他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时就后悔了,他抬手搓搓脸,已经开始心烦她这趟要是折腾感冒了该怎么办。

他是没事找事干。

闻雪顾不上难受,跑进屋子,她本来就穿得很厚,围上围巾,换上雪地靴,还觉得不够,把耳罩也罩上,整个人裹成球,往保温杯里灌满热水后,迫不及待地下楼,贺岩的车还没走,大喇喇地怼在楼道前,她松了一口气,快步拉开车门,飞快上车坐上副驾,扣上安全带,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贺岩的手懒散地搭在方向盘上,侧目打量她的穿着,勉强满意。

闻雪却注意到他手背的水泡,轻声道:“还是要涂药,不然容易感染,也会留疤。”

见他一点儿都不在意,她秀气的眉毛皱起,回忆药店店员的话,“如果情况严重,还要去医院。”

贺岩无奈:“大过年的,说点吉利话吧。”

要是这么点烫伤能让他进医院,他早死千百回了。

闻雪双手绞在一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哦,那……新年快乐。”

贺岩看她不情不愿地说新年快乐,哑然失笑,点了点下巴,“行,就当你给我拜年了,打开。”

“什么?”

“打开扶手箱。”

闻雪只好侧身,扶手箱弹开的一刹那,她呆了呆,除了一些杂物以外,最显眼的是一个鼓鼓的红包,她惊讶地看向他,他已经收回视线,正专注地转动方向盘,驶出筒子楼,“给你的压岁钱。”

她嘴唇动了动,懵了。

压岁钱,不都是长辈给晚辈吗?

“听话,拿着。”

“要是不拿,你会赶我下去吗?”她忐忑问道。

他煞有介事地点头,“提醒我了,是个不错的办法。”

闻雪懊恼,看看他

,又低头看看大红包,当它是烫手山芋,还是拿起来,她都不用数,看厚度跟份量就知道是很多钱,“太多了。”

“那就慢慢用。”

贺岩顿了顿,“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它是钱,又不咬人。”

闻雪知道他说的是谁,她小声为“一个两个”辩解:“因为‘一个两个’知道你赚钱很不容易,不想花太多。”

“……”

贺岩瞥她一眼,不说话了。

他赚钱,就是给“一个两个”花的。

贺岩去的寺庙并不是西城本地香火旺的那几个,算是机缘巧合,上辈子贺恒走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人生很没有意思,他先是送走了年轻的父母,又送走更年轻的弟弟,这稀烂的人生,他不想再过。

某天晚上,他漫无目的地乱逛,不知不觉就来了山脚下。

他把车停好,蹲在一边,难受到几乎快撑不下去。

突然来了个年纪轻轻的和尚,找他换零钱买可乐喝,就这样聊了几句,也算投缘。

一来二去,他被“推销”,成为了那座庙里的香客。

贺岩将车停好,环顾四周,还是有些不确定,语气不自觉地放轻,是在劝她,也是在同她商量,“要不你在车上等我?”

“不要。”

贺岩听着这两个字头就疼,闻雪再次戴上耳罩,解开安全带下车,外面飘着雨雪,她撑着一把折叠小伞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