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3页)

她又问:“对了,像这样的果篮要多少钱你知道吗?”

“不用还礼。”

每间病房都有衣柜,贺岩将她的换洗衣服放进去锁好后,转身来到床尾,顺手递给她记事本,“他们不是来探病,是为家里孩子把流感病毒传染给你这件事道歉。”

闻雪抿了抿唇,眼含无奈笑意,再次耐心纠正道:“不一定是她传染给我。”

他话里话外,好似把方家人当成罪魁祸首。

还记得昨天晚上医生照惯例问她最近都去过哪,跟什么人接触过,她如实回答,站在她身侧的贺岩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仔细想想也很庆幸,还好方丽容母子过来的时候他不在病房,否则场面可能会很尴尬。

她接过记事本,“这是什么?”

“不知道。”

贺岩轻描淡写地回,“你们班一个同学给的。”

同学?

闻雪困惑地看他一眼,翻翻本子,发现这是课堂笔记后,神色逐渐认真,病房光线透亮,但眼前忽然落下一道阴影,令她不由自主地仰起脸,对上他微垂的眼眸。

她顺着他的视线低下脑袋,落在记事本上,恍然大悟,“是同学帮我整理的笔记。”

“人挺好。”

“确实,”她点头,“不过也有可能是班长或者辅导员交待的吧,他是团支书来着。”

贺岩无声一笑,面色从容,“人挺好。”

一句话连着说两次是什么意思?

闻雪一开始不懂,垂头继续翻阅笔记,倏地目光顿住,抬起头来看向他,他正俯身沉默地收拾果篮,她莫名有些慌乱。

这种慌乱来得很突然。

陌生,又没那么陌生。在她跟贺恒确定关系之前,也曾经历过这样的感受,那是一节体育课,老师组织同学打排球比赛,她不会,也不感兴趣,加上天气炎热,人也昏昏沉沉的,干脆偷偷回了教室。

到了教室没多久,物理课代表也回了,拿了张数学提升卷坐她旁边,说要请教她最后一道大题。

她心无旁骛地在草稿纸上推演步骤,压根就没发现教室里又进来个人。

还是走廊外的同学出声喊“贺恒,体育老师找你”,惊得她瞬间回头,和隔着几张课桌的贺恒猝不及防地对视。

他支着下颌,静静地看着她。

不知道保持这个姿势看了多久。

然后他淡淡地笑了笑,随手拿起挂在椅背上的校服起身离开教室。

很奇怪,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但莫名其妙心跳就慢了半拍,有些慌,有些乱。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将记事本合上放在一边,轻声解释,“我跟他不太熟,只是同学。”

贺岩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目光不自觉带了些压迫感,复述她前面说的话,“我想的那样?”

他停顿,“哪样?”

闻雪清凌凌地望着他,“我觉得你误会了。”

她一点都不想被人误会,特别是被他误会,这种感觉很糟糕,“你好像在误会我跟他未来会有除了同学以外的关系。”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段日子相处以来,她对他日渐了解,他不喜欢说废话,一句没有意义的话同时说两遍更蹊跷。

贺岩心里掠过一丝古怪的情绪,来不及深思,他沉声道:“我没误会。”

“那你为什么要说他人好。”

“我……”

他简直哑口无言,“不然我说什么?”

实话实说,说那小子没安好心?

闻雪抿了抿唇,或许人在生病的时候的确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愤怒的,难受的,伤心的,脆弱的,平常都可以很好消化,但现在不能,甚至还会被无限放大。

极偶尔的时候她会想一个问题,那天晚上贺岩来学校找她,会不会是路过西大,思念贺恒的时候想起了她,于是一时兴起找她吃顿饭问问近况。

难道不是一时兴起吗?

毕竟在那之前,他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不,他连她的号码都没有。

她忍不住猜测他那天本来只是单纯想请她吃顿饭,是什么令他改变主意,提出要以兄长的身份帮助她照顾她呢?

是她的瘦骨嶙峋,是她的摇摇欲坠,是她对贺恒的放不下。

如果那天她气色很好,开始了新的生活,也许吃完那顿火锅后,他们就不会再见面了。

那么,有一天当她拥有了另一段感情,这个“如果”是不是就会发生?

她很不安,不安到连苗头还没有,她便排斥到想马上告诉他,“……你别误会。”

也是这四个字,令贺岩怔了怔,彼此之间长达近十秒的对视后,她垂下头,无意识地轻抚手背上的针孔痕迹,轻轻按一下,都有细微的疼痛感传来。

贺岩陡然屏息,心中有复杂的情绪涌动,眼睛却近乎专注地盯着她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