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4页)
台下鸦雀无声,然而无声胜有声,无数眼神、暗示交错碰撞,种种心思、图谋疯狂流淌。
雄厚的技术团队,已经验证的钻石产品,魅力无穷的创始人,再加上开局满堂红的营销效果。这哪是一家投机取巧的小公司,这分明应了之前投圈那句戏言——是行业巨擘幼年期。
会议节奏跌宕起伏,内容量巨大,听者出了一身汗,主讲人倒依旧清爽光鲜,甚至比出场时更潇洒了。沈璧然从容鞠躬致谢,将流程推到媒体提问。
科技媒体摩拳擦掌,抛出一连串质询,沈璧然不假思索,一来一回利落精准,智慧的交锋像一场精妙绝伦的网球赛,挥拍大开大合,击球掷地有声,旁观者酣畅无比。
十几题后,娱乐记者总算夺得话筒,尖锐地问道:“我们都知道glance靠宋听檀的流量博取关注,请问您和宋听檀是什么关系?”
沈璧然抬头看了一眼在线上接入的宋听檀头像,“我们是好朋友。”
“这是真话吗?您如何证明这并非一场策划精妙的明星广告?”
沈璧然微笑反问:“即便是为产品打广告,有何不可呢?”
记者道:“从商业角度合情合理,但从艺人角度,是有欺诈性的友情营销。”
不及沈璧然开口,宋听檀的声音便响起:“那要我们怎样,现场带大家回顾一段友情生长的黄金岁月吗?”
场上响起一阵稀松友好的笑声,沈璧然却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大屏幕。
这几秒的迟疑让记者更不肯放弃:“我想,大家不会介意花几分钟听听创始人的故事。”
宋听檀停顿数秒,见沈璧然没有阻拦的意思,便道:“那好吧,如你所愿。”
发布会换了主讲人,宋听檀语气轻松温柔,带着笑回忆起学生时代。
初遇是在九月的湾区露营会,他们一起躺在山坡上看星星。沈璧然友好但寡言,宋听檀以为他心情不好,就静静地陪着他喝酒望天。日出前,醉醺醺的沈璧然忽然发出一小声欢呼:“顾听檀你看,水星从狮子座顺行到室女座了!”
“……我姓宋。”宋听檀抗议,和他一起仰着酸痛的脖子看了一会儿,小声感慨:“它的轨迹好清晰啊。”
沈璧然低语:“因为那是它的宿命吧。”
再见面是南加大和斯坦福的足球赛,沈璧然从湾区跑来洛杉矶观赛。他走路姿势非常奇怪,宋听檀问他是不是脚崴了,他凑近宋听檀耳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弄了个纹身,有点磨腿。”
但球赛开始,沈璧然就忘记了有伤,屡次跳起来加油助威。宋听檀如坐针毡,拽也拽不动他,直到散场才逮到机会告诉他,喊错队名了,每次他为斯坦福欢呼时,得分的其实是南加大。
“我问他为什么不继续去露营,他说那只是体验。问他为什么要在加州四十度的天纹身,他说搞点情绪安抚剂。问他不懂足球还抢什么票,他说没当过球迷,图个新鲜。我们一起往外走,他看到有人在抽烟,突然也说想试试,问我要不要陪他去买。”宋听檀笑道:“那时我还以为他个性潇洒,但后来相处久了才发现他其实是毫无头绪,满地乱转。”
“他做过千奇百怪的兼职,给洛杉矶流浪动物shelter做登记员,在San Matio一家网红餐厅洗盘子,给美国高中生做家教,周末去给服装品牌做平面模特。这些兼职的开始和结束都很潦草,他在shelter被狗咬伤了脚腕,在餐厅后厨被老鼠吓到摔碎了所有盘子,帮高中生解决校园霸凌结果自己挂彩,做模特时被品牌总监性骚扰。”
“我问他,你到底干什么呢?他思考了很久才笑呵呵地回答我——”
“听檀,我正处在一段人生低谷。”那时的沈璧然垂眸淡笑着说:“我需要足够广阔的世界,来稀释自我的痛苦*。”
音响里,宋听檀的声音低下去,停顿了一会儿,“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每天都担心他发生新的意外。但他自己毫无担忧,这些好像都只是小游戏,游戏结束,他仍然能全身心地把自己泡在计算机中心,人生唯一的困扰大概就是睡眠障碍。我喜欢深夜看剧本,他就坐在地毯上陪我,天快亮时才能睡着,睡着时像一只没有防备的翻肚皮的猫。”
“他说他痛苦,但他身上布满被世界爱过的痕迹。”
“接触至今,Noah仍然有很多我看不懂的东西,这几年,他应该已经赚了不少钱,但依旧很小气,问就是穷,也不知道钱都花哪去了。”
全场寂静,宋听檀轻吁了口气,“其实我们只认识了五年,我不能掌握他全部的悲欢喜乐,不清楚他有没有不为我所知的黑历史,但当他说,要训练一个赛博知己,那就一定不会有比我更合适的数据源。虽然我不懂技术的精妙,但我与glance观念一致,那就是,我与Noah相互塑造,彼此信任,并永远以对方为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