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4页)
搂着沈璧然的那条手臂逐渐爆出青筋,即便如此,依旧压抑不住颤抖。
“……什么?”顾凛川死死攥拳,抵抗濒临崩溃的神经,“你说什么,沈璧然?”
“我没有因为爷爷恨过你,顾凛川。”沈璧然的泪一颗一颗地落在他肩窝,潮热的气氤氲了沈璧然的声音,“从来都没有恨过你。”
顾凛川上一次大脑彻底停止思考是十八岁听到那句“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过就好了”时。
那天沈璧然挖空了他的心,可现在,沈璧然在他的心里灌满了锋利的玻璃,每跳一下都剧烈地痛。
“那你当年说的厌倦了……”
沈璧然用嘴唇轻轻亲吻他的锁骨,打断了他:“别想了,顾凛川。”
顾凛川可悲地笑了,“你让我怎么不去想?”
“当年那一句句推我离开的话,究竟是怎么出口的?
“我坐车走的那天,你是什么心情?
“唐杰说,沈家是在我快要回德国前开始逐渐内乱的,爷爷死去那天,你哭的时候有没有想我?
“那时我还没回德国,我每天都给你发消息,你是怎么忍着不找我的?
“沈璧然……”
沈璧然小声求他:“别问了,顾凛川。”
“沈璧然,在美国,躺在山坡上一整夜守我的生日时——”顾凛川听到自己的哽咽,“你又在想什么?”
沈璧然把头埋得更深,像小猫蹭头一样用力顶住他的锁骨。
“顾凛川,能不能去找一下然然?”
“什么?”
“她消失很久了,你突然回来,她连个面都没露,太奇怪了。”
顾凛川被气得笑了一声,“你说什么?你这时候和我扯猫?”
沈璧然顿了顿,“我低血糖了,顾凛川。本来就发烧,吓一大跳,又被你弄了这么多次。你去给我找点吃的,再找找然然,好吗?”
顾凛川沉默许久,终于还是动了。
他起身找了套旧家居服穿上,先帮沈璧然捋通被汗水缠在一起的头发,又拧了条湿毛巾轻柔地擦去他浑身黏腻。
“我也要睡衣。”沈璧然说。
顾凛川置若罔闻,把赤.裸的人抱起来,放到床边还算干净的地方,给他盖了条小时候的毯子。
“想吃什么?”
“甜的吧。”
顾凛川点头,走到门口又说:“我回来还要问的。”
沈璧然闭着眼不出声。
顾凛川又走回来弯下腰,在他微烫的脑门上吻了吻,“等我一会儿。”
沈璧然需要补充糖分,他也需要喘口气。
理智和精神仿佛都绷成了一根极细的弦,张力拉满,快要扯断。
顾凛川下楼从冰箱里取出一盒牛奶,大半盒加热,留出一个浓缩杯量的冷牛奶,缓慢冲进草莓冻干粉,一边冲一边用茶筅搅打,打开后,锅里的牛奶刚刚温热,舀一勺草莓果酱搅进去,融合均匀再打着圈冲进泡开冻干粉的冷牛奶里。
这些动作如同本能,他做得不假思索。
他给沈璧然冲了牛奶,在冰箱里找到一块蛋糕,把奶油抹掉,只留下柔软的戚风,蒸半分钟,再用餐刀分成好入口的小块。
顾凛川把吃的先放着凉一凉,而后出去找猫。
虽然沈璧然只是为了支开他强行转移话题,但也没说错,他回来这么久了,先是和沈璧然一起,又独自在厨房忙活半天,然然连个头都没探,这太反常了。
刚才他着急上楼没关门,那时刚好雨停,估计然然溜出去玩了。现在又下起小雨,它应该困在某个地方躲雨。
大的小的都不让人省心。
顾凛川撑了一把伞出去,沿主屋廊下找猫。
一直走到屋子背面,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喵”。
声音从后方传来,他回头看,是沈家的工具房。
那间房子是给园丁和工人用的,他小时候只进去过一两次,印象里堆放着很多板材工具,到处是沙土。
然然就在虚掩的门里蹲着,见他回头,更大声地“喵喵”叫起来。
她灰头土脸,毛结成一绺一绺,顾凛川正想训几句,却突然想起此刻床上躺着的那位——也是一样的头发湿透打结。
他无奈地笑了,“自己出来,已经弄湿了,别娇气。”
“喵嗷——”
“……”
顾凛川真的无奈了,打着伞去抱她,一推门,愣住。
几天前,猫管家说沈先生半夜找人把书拉回公司了,可此刻,那只木头箱子就倒在地上,还砸烂了一个塑料板凳。
箱体裂开几道缝,暴露出里面石壁样的东西,显然不是书。
他默然看了许久,终于还是去工具架上找了把钳子,一枚一枚拔出用来铆合木板的钉子。
空气中的灰尘轻轻落在那块厚重的、深灰色的石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