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绿茶捞子三年后(第2/5页)

“从今年1月开始,你给我打的那些没有名目的钱,都在这里面了。既然去年12月就说过要分手,我就不该拿这些无功不受禄的钱。”

“今年4月金价低点,我把它们都换成了黄金。到现在,应该涨了一些吧。我没把它们铸造成雕塑之类的。就让它们以最本质的模样,还给你吧。”

“……”

邢钧又把那张便签纸揉成一团,扔掉了。

时雪青人都走了,却大费周折,给他寄来这么一堆没用的东西,居然还要他本人签收。邢钧真想把这个盒子、连同里面的两枚钥匙一起扔掉。便签纸上的每个字,也好似嘲讽。

可盒子底部空空荡荡地响了一声。在那里,居然还有一枚盒子。

最后一枚盒子里又该是什么呢?他给时雪青租的公寓,时雪青还回来了。他辗转反侧时给时雪青打的那些没有名目的赠与,也被时雪青还回来了。最后一枚盒子里大概也不会有什么让他高兴的东西,时雪青带走了所有他从交易里能得到的东西,把除此之外的一切,都还给了他。

可他还是拆开了那个最后的盒子,麻木地、机械地、仿佛在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躺在盒子里的,是一柄长长的蜡烛。

没有便利贴,没有说明。它与他从前于邢薇手中要来的那枚香薰蜡烛何其相似。蜡烛身上也刻着密密麻麻的音符,只是比邢薇那枚的体积更大一些,刻的音符,也要更多一些。

他曾经用过音乐软件模拟过邢薇那枚蜡烛上的音乐。《致爱丽丝》,贝多芬写给自己有好感的姑娘的乐曲。

时雪青的飞机已经飞越美国领空,前往太平洋彼岸的中国。再过不久,那架飞机又会飞跃另一片天空,前往大西洋的另一端。邢钧却还是坐在了电脑前,他麻木不仁,按图索骥地在软件上输入一个个音符。

一问一答,绵延不断。

一个声调的曲调始终追随着另一个声部,不断重复,不断延续,却始终未曾相遇,仿佛日复一日,有人在等待另一个人的回答。

价值千万美元的宅邸第一次变得如此空旷。邢钧慢慢地趴在桌子上,在电子模拟音中,他忽然觉得很累。

睡一觉吧,或许第二天醒来,他就会接到一条短信。时雪青放暑假了,从M大来湾区,他会开着汽车,去旧金山机场接他。金门大桥的落日很漂亮,他们可以开着敞篷车,在这座如波浪线一般的城市里行走,翻阅一个个坡道,在上坡的尽头,看见直冲海洋的长街。

又或者一觉醒来,他会在网上看见时雪青的消息。本世纪最伟大的舞台设计师学成归美,在洛杉矶或盐湖城,准备下一场奥运会的开幕式。运动员们总会需要一个赞助商,他会带着他公司的横幅,找到一个和时雪青见面的机会。

可最终一觉醒来时,湾区正值落日。湾区的夏天没有雨水,远远望去,山峦枯黄的草木起伏,好似金渐层的背脊。

在那片灿烂的毛茸茸里,Canon in D走到了尽头。他弓下身,从地上捡起两个被揉皱的纸团。

如今,他又多了两个要被收藏起来的便利贴。两年前有一个,两年后又多了两个。三张便利贴被他展开,被两枚香薰蜡烛一起压在雕像之上。

就像很多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很多剧情,从来没被推进过。

……

太阳落山时,邢钧推开了那座公寓的大门。

恰逢橙红太阳悬在巨大的落地窗之间,邢薇站在他身后说:“小时已经搬走了吧?他还记得把这些家具用布罩子罩起来,大概,是觉得它们很贵,想把它们留给你。”

“……”

“虽然以他的性格,他肯定知道,你是会把它们丢掉的。”邢薇说,“哥,我就陪你走到这里了,你自己进去逛吧。”

大门被关闭。邢钧一个人背靠着公寓大门,慢慢地蹲了下来。

原来离别是一座空荡的公寓的模样。家具在,热水壶不在,窗户在,说话的声音却不在。鸟笼床和意大利手工的沙发还在那里,它们的主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也再也没有一年,能让他们回到少年时。

等到今年七月,新的住户搬入,墙壁被挂上新的画作,岛台被放上新的马克杯,属于时雪青的痕迹,就彻底地不在了。

邢钧一个人在地上坐了很久。直到太阳彻底下落,夜晚为顶层公寓镀上薄薄的冰。他低着头,用一只手挡住眼睛。

再也没有人会在晚上十一点,顶着一脸演出后的油彩来敲门。

他手指摸索着,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工作伙伴、合作者的联系方式在微信里整齐排布。在过去一周里,他联系了几个投资人,签订了几项合同,如今,他要联系的,又多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