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桃花熟水
贺星芷这人,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在情爱这些事上向来不上心。
宋怀景对此心知肚明,她专制, 她会要求他只能与她相好,却不会在意什么定情信物, 也不会在意乞巧节要去哪玩。
贺星芷在意的只有乞巧节那日她的食肆卖什么才能赚多点银子。
就连那对双鱼玉佩也是宋怀景买下, 与她一人一个。玉佩摘下能合成一块,状似阴阳太极图。
贺星芷本就喜欢金银珠宝,起初还日日佩戴她那枚玉佩, 只是后来妆匣中的首饰越来越多, 光是戴在腰间的禁步放到匣子中都能打结。
且她平日动作略微莽撞, 又经常出门,贺星芷担心碰坏了玉佩就收起许久未戴。偶尔心血来潮时才会拿出来。
但宋怀景不一样,他近乎日日都佩戴着, 毕竟这也算是他与阿芷独特的信物。
再后来阿芷出事, 这成了他为数不多睹物思人的怀念。
宋怀景便变得杞人忧天格外小心翼翼, 总担心这玉佩会被他弄坏,最后这鱼玉佩也被他收了起来。
现下那玉佩正装在檀木匣中放在他参政府东厢房的书房中,也就是那个只有他才能进的书房。
至于阿芷那枚, 宋怀景在她失踪后找过许多次,却都未找到,许是在她带商队前往西域的路上遗失了。
此时宋怀景只感觉自己藏在袖袍下的手都在控制不住地轻颤。
几乎是在贺星芷说出梦中男子佩有鱼玉佩的那一瞬, 他就确切地知晓, 她梦见的不是什么旁的乱七八糟的男人,阿芷梦见的是他。
宋怀景的记忆向来好,他还记得方才贺星芷说的那句话,在她现在的记忆中, 她从未欢喜过哪个男子,梦中却与那男子成了亲。
这番话便意味着他宋怀景是贺星芷此生唯一名正言顺的夫君。
无论如何,他都是她唯一真正的、遵从礼法的夫婿。
若不是常年习惯于遮掩自己的情绪,宋怀景脸上的神情险些要溃于一旦。
她竟会梦见他们的过往,纵然她不记得梦中人的样貌了,但这也意味着他们之前的过往与记忆并没有彻底抹除。他总会有办法能与阿芷相认。
这数月以来,除了寻得贺星芷,此事当属宋怀景唯一的幸事。
他一时恍神,竟忘了应答贺星芷的话。
屋外暴雨初歇,残余的细雨砸在屋檐上,发出细响,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映在不远处的屏风上。
贺星芷抬头望去,只见宋怀景静坐对面,一言不发,她以为他在思量些什么,紧接着又觉得或许他只是有些哑口无言了。
也对,宋怀景这样的人,知晓这些民俗神鬼之说或许只是为了了解百姓的生活,若是真与他说这样的话题,他定是只当作是什么玩笑话听过去了罢。
她伸手摸了摸后脖颈,干笑两声。
“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可能只是普通的梦,也许我总是纠结疑惑,反倒是让我梦得越发频繁起来。”
“阿芷。”仅是这二字,都难以掩盖宋怀景的雀跃。
虽瞧不清宋怀景面上的神色,但贺星芷总觉得现在的宋怀景好像有些奇怪,连带他说话的腔调也与往日有些许不同。
她眨眨眼,因为夜晚困倦而变得呆滞的眼神中带上了些许疑惑,“怎么了,表哥可是想到什么与这阴桃花有关的说法?”
“除此之外你可还记得梦中其余事,比方说梦里与那男子交集时做过的事?”
贺星芷:“记得吧,但有的比较清楚有的记得不是很清楚,毕竟是梦,不可能都记得很清楚吧。”
她说罢,便低下头用指尖将青丝发梢抚起,摸摸方才还有些湿润的发梢,此时已彻底干透了,想来快到睡觉的时间了,这样想着,她控制不住打了个哈欠。
宋怀景给自己又倒了杯茶,已经凉透了的茶触及舌尖,勉强让他冷静了许多。
“那大抵都是与何有关的画面呢?”
向来心直口快的贺星芷此时哑了声,若是面前坐着与她谈话的人是崔汐真,她倒还是能将梦中那些画面说出来,只是面前是宋怀景,她怎可能说得出口。
只是越这样想,梦中的那些画面却一帧一帧从她的脑海中划过,牵手、相拥而眠。亲吻甚至更亲密的事都有。
贺星芷又干笑两声,“总之梦中都是些瞧着像恋人做的事,我说不清的。”
她挥挥手,“算了算了,我只是有些好奇,但仔细想想,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神神鬼鬼,就算有也轮不到我遇上。表哥,就当我今天的话的耳边风吧。”
宋怀景微眯起双眼,瞧见她脸上十分不自在的神情,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了笑意。哪怕贺星芷什么都不肯说清,他也想到她梦见什么了。
从前的阿芷胆大包天甚至可以说有些色迷心窍,两人互通心意还没有多久,她便什么都想探究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