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心寒(第3/3页)

九十四不以为然:“各叫各的便是。”

阮玉山又是一声不明不白的冷笑:“好一个各叫各的。”

说罢便推门进了屋子。

九十四站在门外,还是没觉出这说法哪里不对。

难不成为了不乱辈分,阮铃管阮玉山叫爹,管他叫父亲?

他又没把阮铃认在膝下。

况且堂堂阮府世子,在外还认个别的人做父亲,岂不是更名不正言不顺。

再者,阮玉山劝他认钟离善夜做义父时,也不见考虑什么乱了辈分的说法。怎么到了阮铃身上就那么多讲究?

九十四认为阮玉山这脾气发得没有由来。

今天一整晚的脾气都发得没有由来。

阮玉山则认为九十四需要点时间把这些事想个明白。

故而九十四在门外嘀咕完进门时,便见到阮玉山正从柜子里拿了被褥枕头,一副要往外走的趋势。

他下意识关上门,手上贴在合起来的门框上,问道:“你做什么?”

阮玉山抱着枕头被子,信步走到他跟前,闲闲地说道:“既然你要阮铃各论各的,那咱们也不适合整日睡在一块儿,平白叫孩子见了误会——睡,也该各睡各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九十四紧紧盯着他。

半晌,见阮玉山既无玩笑的意思,也没反悔的打算,他便冷了脸,也是一副请君自便的姿态:“你说的,很有道理。”

九十四放下手,哗啦一下打开门:“快走吧!我要休息了。”

阮玉山走得很干脆。

九十四靠在门框上,冷冷地看着他走下台阶。

阮玉山不回头,九十四便也走出去,假意跟着阮玉山,实则走到院子里,又立马掉了头,走向反方向那面墙下的摇椅。

这椅子是阮玉山来了穿花洞府后特地叫人从山下送来上好的楠木,再照着九十四的身量自己亲手做的,这些天他除了在老爷子和九十四中间斡旋,就是在给九十四捣鼓这些东西。

九十四爱他身上的熏香,他便叫人一箱一箱地往山上送;九十四爱摇椅,他便自己削木头自己做;就连九十四身上那件银底红边的袍子,也是他在燕辞洲亲自挑选的海水纹花样和丝线。

现在九十四不明事理薄情寡义了,他也乐得亲自教一教。

阮玉山走到月洞门口了,微微侧目,瞧见那个薄情寡义郎正躺在椅子里,两个眼睛居高临下地一眨不眨望着他。

那姿态并非眷恋或是挽留,反而更有点跟他杠上的意思,非常气定神闲。

又像是在凝视着他出神,似乎想不明白他这是在闹哪出。

九十四审视阮玉山的眼神是傲然中又带了两分探索,仿佛阮玉山是个什么新奇的物种,他今天才见识到一般。

察觉到阮玉山发现了自己的注视后,九十四漫不经心往脚下一踩,让摇椅轻轻晃动起来。

好像自己坐在那儿,就是为了享受摇椅,观看月色似的。

阮玉山并不同他赌些没必要的气,只提醒道:“夜里风凉,趁着这会儿吃过了饭,身子还暖和,早些回房睡觉去。”

九十四还是那样直直地看着他,浑然听不见他说话一般,一声不吭,只拿一种瞧见陌生人物的目光在他脸上游走,好像要很想他此时的心思看穿不可。

阮玉山垂眼一笑,大步流星地走了。

身后摇椅摇晃的声音有一瞬的停顿,须臾,又慢悠悠摇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