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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义开发区的领导,也早已等在路口了。而且,正对着主干路的企业大楼上,都悬着欢迎条幅。刘川兼任着开发区的常务副主任,这会儿,他兴致勃勃,领着大家一路看来。周天浩和任晓闵走在后面,任晓闵问:“现在这么多开发区,招商引资,招的商引的资,到底是哪里的呢?”
“沿海和经济发达地区。”周天浩答道。
“那只能说是战略转移,而整个经济总量并没有改变。”任晓闵分析说。
周天浩一笑:“你经济学不错,说到了点子上。不过,这种转移本身就带来了资本的流动。而资本的流动,同时拉动了消费和产业结构的调整。从宏观上看,还是产生了效益的。”
“啊!”任晓闵应了声,她的目光落在了正向着考察队伍而来的一群人身上。
那些人一看就是近郊的农民,或者说是刚刚进入城市的市民。农民和市民的双重特征,注定了他们处境的尴尬。他们嚷嚷着,走到了面前。而刘川显然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意图,正和开发区的几个人在试图阻拦他们。但是,来不及了,这群人已经涌到了考察队伍里。任晓闵听见一个似乎是为首的中年人道:“你们都是县干吧?领导干部,你们评评,我们的地被收了五年了,到现在补偿费也没结清。当初许诺给我们工作,也没有。我们现在没了土地,不是农民了,可是又没工作,也不是市民。你们评评,这谁有理?”
余威正望着刘川,刘川上来,对着这中年人道:“叶大为,你不要再闹了,早跟你说过了,补偿是分期分批的。至于工作,不是有很多企业面向你们优先招工了吗?”
“分期分批?分到什么时候?到我们喝西北风了,才来?”叶大为朝后面的人一挥手,“大家说说,那企业招的都是什么工?”
“都是些重活、脏活,分明就是歧视我们征地工。”后面也嚷嚷起来了。
刘川还正要理论,余威拉过他,说:“这样吧,我带着学员们先到宾馆去。你继续处理吧。”
上了车,王立道:“现在的政策,就是牺牲一批人的利益。像这些失地的农民,就是弱者。弱者保护,在当下,就必须引起重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有人叹道。
“难什么?还不是没有把群众利益放到心里?”王立的语言中,还明显地带着军人的色彩。
立即就有人反驳了:“王局长,你是不在下面工作。下面工作的复杂性,不是我们能想象的。很多事,你要是先把所有的可能都考虑到了,就没法办。有时候,难哪!可能就需要用不民主的方法,来一步步推进民主。”
“这也要看你推进的是不是真正的民主!”王立大声说,“对于那些失地农民,不是民主,而是民生问题。”
大家都沉默了。
任晓闵看了看表,也快11点了。陈然和莫仁泽也应该到了吧?钱王孙是不过来的,他在想湖那边等着。她就给陈然打电话,陈然说来不了了,正在忙着点事。她笑道:“再忙,这集体行动也得参加嘛!”陈然说:“不是不参加,真的有点……等上课了,再向班长请罪。”陈然说得油滑,她也不好再追了,只好又打莫仁泽的电话。不知怎的,一开口竟有些心虚。莫仁泽说:“我早已到了,正在仁义宾馆坐着喝茶呢!”
任晓闵放了电话,心想你倒自在。她不能确定,那天早晨,莫仁泽到底看到了多少?是仅仅看到了她,还是一直看到了她和另一个人。依莫仁泽的精明,他应该不会放弃追究事情真相的可能的。那么,他也许就一直在暗处等待着。而她是在撞见莫仁泽后半小时,再次出门确认无人时离开宾馆的。稍后,另一个人也离开了。她有种感觉:这一切都在莫仁泽的注视中。其实,就是注视了,也不过就是把一层别人老说的窗户纸给捅破了。何况莫仁泽也不一定就敢。捅破这层纸是需要勇气和底气的。莫仁泽没有,至少现在还没有。
车一到宾馆,莫仁泽果然就坐在大堂的沙发上喝着茶,见大家下来,他摸着半秃的头发,说:“我早迎接你们了。欢迎南州市委党校第24期县干班的领导们!”
任晓闵看着他,脸上洋溢的是官场上常见的那种似真非真、说假不假的笑容。这个在官场上打滚了好几十年的人,内心的世界,竟然完全被外在的呈现给遮掩了。不过,她仍然想起另一个人说的话,那个人说:“莫仁泽正在被调查,涉及到贿赂,而且数额不小。主要是卖官。”
软肋!是不是所有的官场中人都有软肋?
中午,余威的招待应该是仁义的最高档次了,有几个人喝着酒道:“余部长就差把仁义的美女上来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有了。这可叫我们乐不思蜀了啊!”余威只是笑,“仁义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美女。没有美女,是仁义官员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