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4/5页)
赫琮山再次回到地下室入口,又被抱紧了。他觉得有趣,来来回回,去而反复。
“你离我太远了。”
已至深夜,一盏灯没开,瞿清雨并不能准确分辨他的语气。某种恐惧突然虫子一样钻进了他的骨缝,越钻越深,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隔着纱雾一般浓黑试图捕捉Alpha神情,赫琮山看着他苍白秀丽的眼,语气很温和。
“你还没有学会怎么靠近你的Alpha。”
瞿清雨一怔。
赫琮山将他放在地下室门口,从门缝漏出的寒气卷过双脚。
“等你学会的时候,我来带走你。”
瞿清雨牙齿轻微打颤,站在地面那一刻无数双昆虫触角就从地板缝爬出来,顷刻间爬满他全身。他站在那里,不会走路一样,根本无法挪动。
赫琮山只轻轻一推,他就陷入了彻底的,浓墨一般的黑色中。在关门的前一刻,他僵硬地伸出了右手。
赫琮山收手非常快,然而门还是砸在了那只手手腕,红痕印子顷刻间就出现了。他视线落在自己被牢牢抓紧的衬衣下摆,那只手抓住他的力道从来没有这么紧过,喘息的声音沙哑:“别把我……丢在……地下室。”
瞿清雨分了三次才完整地说出来,他手腕剧痛,对方是真的要关上门。唯一的光源是楼梯间冷清的月光,一段比一段暗淡,来到眼前时已经失去绝大部分照明的作用。
Alpha居高临下俯视他,眼睛颜色是相当残忍的黑,掰开他手指的动作慢得出奇。
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
“砰!”
没有光。
有且仅有脚步离开的声响。
……
21:42.
地下室还算宽敞,靠窗的地方有一张床。但Beta青年并不动,他环抱双膝待在靠门最近的地方,寄希望于Alpha会去而复返,从门关闭后没有挪动过哪怕一寸地方。
低头时后颈骨凸起,是苍白得清透颜色。
00:00.
赫琮山得到南部军事基地哨塔的红色警示,带走了自己的大衣。
2:51,凌晨。
太黑了。
八足虫如潮水淹没口鼻,瞿清雨紧贴墙壁企图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安全感,但实在太黑了,他尝试动脚,长时间的蹲姿令血液不流通,他又不动了。
他伸手摸索,通过手指来丈量每一寸地方的安全度,进度慢,但是是唯一能令他安心的方式。
3:11.
会议室军官开会,温静思做总结陈词,指出下一步工作是寻找异形最大虫巢,并对接下来的任务做分派。
在场军官并无异议。
3:27,凌晨。
会议结束,各交一千八百字会议总结。
唉声叹气的军官们你看我我看你,认命地当场开始。
5:00.
干渴。
瞿清雨换了个夹角蜷缩,左边是墙右边是墙,白天黑夜的感知又一次模糊起来,他微微闭上眼睛,想把自己更深地缩起来,减少和黑暗接触的面积。
5:33.
Beta青年终于再次从墙根处站了起来,他整个后背贴着冰凉墙面,从行动轨迹上看是想找到灯。但蹲太久,起身的瞬间朝前踉跄,跪坐在坚硬地板上,膝盖砸出很重的一声响。
赫琮山没有动。
6:01.
太黑了,瞿清雨揉了揉右手手腕,某处有一点儿刺痛,木屑扎进了血管,流了一点血。睁眼和闭眼都是黑暗让他再睁眼时显得有些空茫,他摸了摸手腕又去摸膝盖,感到一点轻微的吞咽困难。
7:30.
赫琮山去了趟医院,取走了自己的又一次除腺体健康外的体检报告。精神科医生询问他是否找回全部记忆,得到他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仍然并不知道正常的记忆线停留在哪儿,片段式碎片太分散,无法成功关联成线。
腺体信息素主任一手扶着眼镜框,仔细观察他的腺体报告单,询问他的伴侣是否是成年且是已有过和Alpha共度易感期经验的Omega。
赫琮山在他办公室抽了根烟,笑了,说,不是。
8:11.
半跪坐的Beta青年花了十分钟站稳,十分钟摸索到矿泉水,拧开瓶盖的时候一直颤抖,吞咽的动作也不顺畅,形如吞刀片。
灰白烟雾从赫琮山手指间升腾,薄情、也料峭。
时间的流逝很不清晰,每一分每一秒都无限拉长,放大。黑暗中无数影子压过来,覆盖在四处,瞿清雨睫毛上冒出冷汗,他终于受不了地回到一开始的地方,试图去扳动门把手,开不了。
8:15
他可能尝试睡觉,失败。太黑了,睡不着。他开始小声而固执地叫Alpha的名字,有一点精疲力竭。
过去五分钟。
耳机里的声音变得沙哑,只是单纯的念,念着念着实在害怕——如果他也会有害怕的时候。他在颤抖,能听得出。模糊中听去颤抖中几乎是哭腔了,那其实已经濒临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