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3/5页)

今年的玉簪又开花了,却不是去年的那朵,去年的生命再也回不来了,要珍惜啊。

“裴兄若是困在其中,又会错过多少。”

那些愤怒和痛苦似乎把他的灵魂抽离,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世界。

可在这一刻,灵魂重新回到身体,他的心脏紧缩,眉心一酸,眼前模糊一瞬。

他迅速扭过头,只留给贺云昭一个背影,喑哑的声音传来,“贺兄,可惜你我未能早相识。”

贺云昭叹息一声,父母是人一生最近的亲缘了。

她至今还能会想起幼年时母亲轻抚她的额头,窗外热风阵阵,母亲轻拍她的背。

扭头看向那丛玉簪花,她轻念道:“胭脂泪……”

“相留醉,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裴泽渊背对着她,他喃喃的重复着,“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轻点完礼物的翠玲撒腿跑回了院子,“三爷,那礼物不对劲。”

“里面有一万四千两银子!”

贺云昭心头一跳,裴泽渊再是皇亲国戚的出身,他这般年纪又尚未娶妻,怎么一出手就是如此大笔的银子!

倒像是把所有银子都给了她……

……

贺云昭与裴泽渊交谈的前半场,她是轻松随意却藏着一点探究的。

但当发现了裴泽渊的真诚后,她也抛开了面具,用自己那一刻的真心去开导裴泽渊。

但她……实在高估了裴泽渊的文学素养。

他能听懂‘人生长恨水长东’,但他已决定好要让他爹裴尚玄长恨去。

正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理国公府的内墙上一道影子陡然出现。

簌簌一声,门被打开又轻轻关上。

裴泽渊一身黑衣脚踏软布鞋进了房间,床榻外侧是他父亲裴尚玄,里侧是他母亲宁安公主。

漆黑的房间,一道银光闪过,裴泽渊从怀里抽出一把锃亮的柳叶刀,刀片坚定的毫不迟疑的靠近裴尚玄的脖子,三寸……两寸……一寸……

短短的一刻内裴泽渊想了很多很多……想曾经父亲其实对他很好,会扶着他骑马,会带他和母亲一起出去看元宵

想父母都曾经那么的关注他,他在校场扎马步,父母都在一旁看着他……

他短短的人生中,痛苦已经比幸福更长,所以那些幸福显得那么清晰,那么准确,而痛苦却逐渐模糊起来……

他以为自己忘了,但其实记的清清楚楚。

母亲第一次哭诉,他去找冯氏,父亲罚他跪在祠堂,他对着祖父的牌位抱怨,祖父您怎么不管管爹,爹一直欺负娘。

想到第一次挨打,鞭子抽在背上是火辣的刺痛,紧随而来的钝痛会蔓延至全身……

想父亲那么轻易的带着冯氏出现在他面前,称已经割掉了冯氏的舌头,在冯氏的惊恐中,父亲一拳打在冯氏的喉咙上……

裴泽渊很疑惑,父亲是真心喜欢冯氏吗?那为何能那样急切的、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杀掉她。

裴尚玄又是怎样看待母亲和他的。

思绪翻飞,想到了秋日的菊花茶很苦……弑父是大罪,要赔命的……

想到了冬日的小马,哒哒的踩着雪层……母亲会难过吗……会为了谁而哭……

想到了那一丛玉簪花,其实不太好看,他不好意思说而已……贺云昭会失望吗……开导他还失败了……

刀尖停在喉咙之前,裴泽渊停下了,裴尚玄可以死,但他还不想死。

也许他明天可以带一盆品相好的玉簪花去送给贺云昭。

刀被收回怀里,黑色的人影翻墙离开。

一刻钟后,黑色的人影再次回到房间内。

他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拿出一颗香,轻轻点燃后吹灭,香雾缓缓升起。

他捏着香塔对准裴尚玄的鼻子。

不行!

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的黑眸纯粹执着,一丝不苟的盯着刀尖,裴泽渊换了一把更薄更利的刀。

掀开被子,从裴尚玄的脚腕开始,一道道的血线缓缓浮现。

裴泽渊专注的把他爹的身上划出密密麻麻的血线,平均一指宽一条。

划到肚子时,裴泽渊停下手,坐下歇会。

他伤势未愈,其实很累的,这可是个精细的体力活。

他们一家三口在裴泽渊三岁后第一次坐在了一张床上……最起码裴泽渊是开心的……

歇够了裴泽渊继续划,他手指捏着刀片,注意好距离,深浅就不重要了,反正深一点裴尚玄也死不了。

他看着浑身布满血条纹的裴尚玄,心里那些痛苦似乎被发泄了一些,眼眸中闪烁着兴奋,强烈的期待着明早裴尚玄的反应。

目光不由得转移到另一侧的宁安公主身上,裴泽渊眼眸暗淡,虽然屋子里黑看不出来,但他神情与方才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