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的师父是民国时期大名鼎鼎的算命先生(第13/15页)
我绝望了,慢慢蹲下,伸出舌头,把对方圆口布鞋上的茶叶舔干净。对方看着我舔他的脚,哈哈大笑,快乐到了极点。
我感觉自己一点尊严都没有了,舔完后,跑到后堂,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哇哇大哭起来。
夜里,我悄悄地走向祖爷的宅府,走到半路,又迟疑了,往回走,回头走了一阵,又转回去,反反复复几次,终于走到祖爷门前。
我站在门口,不知他睡没睡,伸手叩门,门开了,管家一看是我,说:“进来吧,祖爷等你呢。”
我一愣,跟着管家进去了,祖爷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见我来了,说:“想明白了?”
我低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闷闷地说:“今天……您都看到了……我还以为……”
“你以为我会帮你,对不对?”祖爷截断我的话,“我告诉你,我可以立马杀了那两个混蛋,但那是我,不是你,你自己要活出尊严!”
祖爷一声吼,我不做声了。
“你自己明白就好,这个世界,不是你老实就能生活的!明天开始,你来堂口吧。”祖爷说。
我抬起头,“祖爷,我……”
祖爷说:“放心吧,杀人放火的事,我不会让你干的!”
就这样,我跟了祖爷。
我在师父堂口的岁月
跟了祖爷,就意味着衣食有了保障。堂口每隔一个月就有一次“食禄”,也就是聚餐的意思。一般都是坝头资格的人参加,有时也会带一些表现好的小脚。
祖爷每次都会叫上我,二坝头当然高兴了,因为我是他的人,但其他几个坝头不解,这么个笨蛋丑玩意儿,凭什么让他上桌?祖爷有话说,“傻亮以前是跑堂的,端茶倒水他在行,让他上桌!”
其实,每次吃饭,都有专门的仆人伺候,根本不用我端茶倒水,但自从我来了堂口,祖爷就让我干这些事,每次吃饭,我都累得要命。别人又喝又吃,我一会儿给这个斟酒,一会儿给那个倒茶,刚坐下,又有人要抽烟了,我赶忙拿出火石给他打着,一顿饭下来,肚子没填几口菜,还忙得腰酸腿痛。
但我不在意,至少,这都是自己人,不像在茶馆,别人拿我当狗使唤。在这里,大家是兄弟,他们是坝头,是长辈,这是我应该做的,累虽累,但我高兴。
我发现祖爷是个很有定力的人,每次喝酒,他都不少喝,每个坝头敬酒时,他都喝,但从没见他醉过,不像二坝头,每次都喝到桌子底下,又吐又拉,最后还得我给他收拾。
刚到堂口那会儿,我感到这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我又找到了久违的家的感觉。但吃了几次饭,我发现,每个坝头之间,甚至坝头和祖爷之间,都是有矛盾的。只不过有些东西没有摆上桌面,但有时气氛很不对。有一次,二坝头差点和三坝头干起来,就因为几句话。三坝头笑二坝头“土鳖”,说他该学学诗词歌赋,否则脱不了“土鳖”的劲儿。二坝头当然不干了,说:“你他妈懂个屁!老子每年给堂口拿回多少银子?你他妈就知道骗色逛窑子!”
每当这种时刻,祖爷都不说话,看着他们表演。当他们发现祖爷脸色骤变、真的生气了,就都不做声了。此时,祖爷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平和地说:“吃菜,吃菜,喝酒,喝酒。”所有坝头都会面面相觑,疑惑地看着祖爷,祖爷依旧微笑着说:“喝酒,喝酒。”所有人随着祖爷一饮而尽。然后祖爷便哈哈大笑,其他人先是发愣,然后也跟着祖爷大笑起来,也不知道他们是真懂祖爷,还是装懂。总之,祖爷的心,我永远猜不透。
时间久了,我发现这里面有几层关系,首先是祖爷,他是堂口的老大,具有绝对的权威,他一瞪眼,谁都不敢吱声。然后是大坝头和二坝头,他俩跟祖爷的时间久,属于祖爷的近卫军,事实上,他俩关系也很好,而三坝头和五坝头最谈得来,都是文化人嘛!四坝头虽然入堂口时间不如大坝头和二坝头长,但和二坝头关系不错,因为他制作的道具二坝头用得最多。至于六坝头,天天在外边跑,看不出和谁远和谁近。七坝头就是二坝头的狗,一副奴才相,我懒得搭理他。
除了吃喝不愁之外,我还差点碰了女人。那是我加入堂口后一个月,有天开完堂会,二坝头对我说:“大头,二爷带你去见见世面。”当时一起去的还有三坝头和五坝头,还有几个小脚。
说真的,我活了20年,还没碰过女人的手,等到了妓院,我才明白,原来二坝头说的“见世面”是这个意思。进门前,二坝头告诉我:“记住,现在你是爷!这里面所有的姑娘都是伺候你的!不要手软!脸皮不要那么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