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开启尘封的往事(第9/9页)
三天后,我们三人还有关静香的孙子,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关静香买了好多纸钱,生怕带少了。火车到站后,我说:“先去家里歇会儿再去不迟。”
上官月说:“刘叔叔,不歇了,我想尽快去看看。”
我说:“好吧。”
去墓地的路上,我心情很沉重,我一直忍着,努力忍着,不让自己掉眼泪。那天,风特大,但天格外晴朗。
到了祖爷的墓地,我看了他们娘儿俩一眼,指着一块墓碑说,“师娘,这就是。”
关静香的眼泪在眼里打转,她呼吸急促,不停地哽咽,她摸着墓碑,痴痴地说:“上次你说你出趟远门,谁知你一走就是37年……你知道吗,这些年我做梦都会梦到你,每次都把自己哭醒……”
祖爷的儿子缓缓跪在墓碑前,长久的思念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爸——”一声悲呼,眼泪迸射而出。我再也忍不住了,扑通跪倒在地,眼泪唰地滚落下来:“祖爷!您的妻子和孩子看您来了!”
师娘扑倒在地,抱着墓碑,放声大哭:“我和儿子看你来了!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
看到大人哭了,那小孩也哇哇哭起来,上官月拉过孩子来,说:“儿子,跪下,给爷爷磕个头。”
大风忽起,草木含悲,祖爷墓下长眠几十年,倘若在天有灵,应该感到欣慰了。祖爷啊,你真的可以安息了。
我一直认为自己这辈子过得不容易,现在想来,祖爷这一辈才是最苦的,他那么小就没有了亲人,孤苦伶仃地一个人去报仇,而后又卷入了“江相派”的恩恩怨怨,自此尔虞我诈,打打杀杀,与江湖中人斗了几十年,最后又先亲人一步而去。他活着时,他的亲人全死了;他死了,他的亲人还活着,孤单的总是他。
四个人哭了好久,我擦了擦眼泪说:“师娘,回家吧。”
关静香轻声说:“你们先回吧,我要和我的丈夫好好说说话。”
上官月说:“妈,天冷,回去吧。”
关静香摆了摆手,我看了看上官月,说:“让师娘和祖爷单独待会儿吧。”上官月把大衣脱下来给关静香披上。“妈,我们一会儿来接您。”
关静香点点头。
我们走了。远远看师娘的背影,她跪在墓前,抚摸着祖爷的墓碑,轻声地诉说着。
我们再来时,师娘已经依偎着祖爷的墓碑睡着了。那么冷的天,她睡得那么安详,就那样抱着她的丈夫,三十多年了,她终于又回到了丈夫的怀抱。
夜里,我在家里摆了一桌酒席,款待他们一行三人。
妻子高兴地叫关静香“大姐”,她也高兴地叫我妻子“大妹子”,这弄得我很尴尬,这都什么辈分啊。
第二天,他们返回山东。以后每年,上官月都会带着孩子来给祖爷祭奠几次。
其实,这些年,祖爷的纸钱没断过,首先是我,每逢鬼节和祖爷忌日,我都会去给他烧纸钱。有时去晚了,发现那里早就一堆烧过的纸灰了,有时旁边还都放着供品和米酒,我知道这肯定是哪个坝头或者小脚来过了。几十年来,一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