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那阵子武岁七没事儿就推着他做的工具各家各户地跑,有时深夜才能回来。

他们家中没有伙计能住的地方,武岁七还要跟隔壁铺子的伙计住一块,也不进院子。

前几天冯掌柜还挺期待的,后来见没有什么改变,便渐渐觉得武岁七应该就是在吹牛。

结果第六天早上,店里来了第一个定做工具升降架的人,和她爹攀谈时,闲聊似的说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他们广汉郡翻修房子,工人都是按天收费的,这家干几天,那家干几天,有时白天拖延了便会干到深夜,不然第二日又得算一日的工钱。

重货白天都搬得差不多了,武岁七也没继续留在他们家里帮忙,显然是找个地方歇脚闲聊去了。

本来就是来借工具给他们的,他们也不能留着武岁七一直白帮忙干活儿。

留下来的,只有两位家主和一个工人,吊的也是一些零碎的东西。

可工人不太会用工具,不知怎么的,东西掉落刚巧砸到了还悬着没固定好的木头。

木头一端下沉,另外一端压着平衡的砖头飞出去老远。

也是巧了,砖头直直飞到了冯掌柜未婚夫表妹的屋上面,砸出一阵巨响来。

家主和工人都吓坏了,又都在二楼的高处不方便下去,于是站在高处朝那边看,想着出来人了,就扯着嗓子喊两句解释,明日天亮了再去赔。

可屋子里的两个人显然是在做偷鸡摸狗的事情,砖块一砸,家里的人肯定要立即查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屋里的人慌慌张张地提着裤子便从窗户爬了出来,一边准备爬墙,一边套衣服。

谁知高瘦男人一抬头,看到斜前方二楼高处有三个人正直勾勾地看着他们这边呢,当即吓得惊叫出声,向后跌去,鬼哭狼嚎的。

他吓得腿软,没能爬墙成功。

那家里人听到响动也都过来看,又听到了他的叫声,这回算是逃不了了,被一家人抓了个正着。

很快那家人也注意到了屋顶的几个人,知道家丑不能外扬,愣是拽着男人进屋问话。

不过这寻常的建筑哪里能做到完全隔音?

如果声音大一些,外面的人不特意去偷听都能听到。

没一会儿姑娘哭,小伙子求饶到处乱躲,家主拿着棍子打人的声音也被听到了一二。

他们正说着,回头才发现武岁七也在门口听,仍旧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样子,还笑呵呵地问:“哟,我走以后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呢?早知道我多留一会儿,看看热闹好了。”

“可不是,鸡飞狗跳一个多时辰,他爹来了才把人领走。”

当时冯掌柜就在货架后面躲着,等顾客走了她才出来,朗声道:“他们丢了这么大的人,我一定要数落数落他们去。”

武岁七却拦住了她:“别,咱添点乱。”

“怎么?”她甚是不解。

“你去找根绳子上个吊。”

“啊?”

“去去,不用真死,脖子上留个痕迹就行。”

冯掌柜不解,却还是非常听话地寻来了绳子,还搬来了板凳到了合适上吊的位置。

武岁七在一边嗑着瓜子,看着她忙活儿上吊的事宜,还在部署:“等会儿我把事情闹大,你千万不要说话,你说话就露馅,听我说就行了。”

“那我不说话干什么啊?”

“一般上完吊你会咳嗽,不受控制地流泪,所以你都不用装哭,之后继续嚎就行了。”

冯掌柜个子不够高,绑绳子不太利索,武岁七立即过来帮忙。

她很是疑惑:“你为什么会有上吊的经验?”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以前是大户人家干活儿的,那些把戏见多了,真闹出人命的都有,这小手段跟玩儿似的。”

她站着凳子上双手扶着绳子,问他:“我能信你吗?”

“你要是不信,我昨天不白布置了?”

“果然是你!”她听了一惊,眼睛都睁圆了,激动得白皙的脸颊泛起了红晕来。

武岁七回答得自然:“不然呢,能这么巧?!我跟个贼似的,还得摸清他们的规律,确定哪天会在一块了,再去借那家人工具,再布置机关,可是累坏了。”

“那我上吊了。”

“好。”似乎是想要鼓励她,“你以后一定是最会上吊的人。”

还不如不鼓励呢。

吊在绳子上的时候,她真恨他

啊——

太难受了!

她被勒得眼睛不受控制地上翻,舌头往外吐,想吐,还觉得嗓子眼被勒成这样也吐不出来什么,也不知是不是吓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

武岁七在旁边看着,见她实在难受,还抱着她的腿往上举让她缓了一口气。

她刚要骂人,武岁七又松手了,还踢走了凳子,让她一个人挂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