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3页)
“回母亲的话,老爷拿回来几匹料子,她在家正忙着裁制新衣。”
“姑娘爱俏,咱们芊姐儿又体面,活该穿些鲜丽的。”齐氏头也不疼了:“我库里还有几匹好料子,是六年前去邵家瞧太夫人,太夫人给的。你一会挑两匹带回去,给芊姐儿。”
钟氏更不快活了:“太夫人给的,那定是极好的料子。娘可不能偏心。”
王氏却不想要:“芊姐儿怎么能偏了母亲的好东西?她爹拿回来的料子也很好,够用了。”
“长者赐不可辞,给你就拿着。”齐氏冷下脸。王氏想什么,她心里明镜似的。真真是鼠目寸光!芊姐儿那般容貌,就该享富贵。
内室里,云禾扶他爹坐起,倒了杯温水来到炕边:“瞧气色比昨个要好点。照儿子说呀,药疗不如食补。不管您想不想,还是得吃。”
面色蜡黄的云忠恒,方脸阔嘴双目泛浑。一场病叫他消瘦不少,眼下袋子都挂拉到颧骨处了。喝着儿子送到嘴边的茶,无力地摆手示意立于一旁的管事出去。
喂了半杯水,云禾拿了块方巾给他爹擦了擦嘴:“外头日头正好,您要不要起来出去走走,散散病气?”
云忠恒也躺够了,点头就着儿子的力下炕:“听老三家的说,你上午又去城东晓山巷了?”他这场病总不得痊愈,是有原因的。心里难受,一些事不想想明白又过不去。
轻嗯了一声,云禾没他话。
青哥儿来得晚,是崇字辈里最小的,脾性也不知像了谁,沉定安静,还非常聪慧。不止老四两口子把他当命根头子,就连他这个祖父,内心里也喜欢得紧。
“那荀举人都拒了你几回了,想来是真不愿收。你也别再去打扰了。”
“不会去了。”
俗话说,三岁看到老。青哥儿越大,云忠恒越是能理解老四的心。未脱孝时,大哥就跟他说,要筹备着去邵关府拜见。他一想到云家家学陈夫子是邵家推举的,便知自己不能去。
“你不是在北轲府买了个庄子吗?最近铺子里没事,天也暖和了,可以带青哥儿北上走一趟,去庄上看看。再过几月他八岁了,不能总养在家里。就是读书,也该通些俗务。”
合了他的打算。云禾拿了大褂,给他爹披上:“等您身子好了再说。”
“我没事,你忙你屋里。”前天抱病去衙门分户籍,有那么一瞬,他都想把老四一家撇出去。云忠恒长吁,但忍住了,现在还不是时候。老眼里浊色渐散,目光深沉。
“咱们去白鸭河边溜达会儿。”
“好。”
出了内室,云忠恒扫过堂中。齐氏忙迎上:“怎么起身了?”钟氏也不敢再死板板坐着了。
“睡得骨头都疼,我跟老四到外走两圈,活络活络筋骨。你们接着说事。”
帮着拢了拢大褂,齐氏吩咐云禾:“照顾好你爹,别大意了让他再吹风。”
“放心吧娘。”
父子离了合颂院,闲步向北。换了新鲜气,云忠恒觉身子都轻了许多。四周无人,他有意问道:“老四啊,当初你为什么坚持要娶淑英?”
上月脱孝时,一家老小皆在。细细看过一张张脸,他突然发现一事。家里后嗣长得是一代比一代好看。究其原因,在母。行商半生,从南到北,东西来去,见识多了。
再连上卑盂县孟家姑娘的那出,心有猜测,他是遍体生寒。
“心悦。”说起这个,云禾还有点难为情:“在五严镇上见着她,儿子就挪不开眼了。她一举一动都特别真实,不像家里几位…嫂子那般虚。夫妻是要对着过一辈子的,我不想后悔。”
云忠恒扁了扁嘴,原是他高看老四了,还以为人早察觉了端倪:“你对之前孟家带来那信,有什么想法?”这些日子他虽病着,但思虑一直没停。
云家脱贱籍已近百年了,这百年里多多少少拿去邵府的银子,足三十万两。可以说肥膘全奉给了邵家,自己个只落半口汤。也该够了!再多,云家斗升小民怕是要侍奉不起了。只想不伤筋动骨摆脱邵氏,千难万难。
闻言,云禾双目微不可查地一紧,戏言道:“能有什么想头?京城温家、西平朗氏,于咱们就跟神鬼杂谈里的神鬼一般,虚无缥缈。”
确实如此,云忠恒双手背后,长叹一气。半刻后,两人到了河边,走在桦树外,至云潭院。下了岸,站定于沿口独垂柳下的石盘上,看河中戏水的白鸭。
“朗家三姑太太不行了,说要给温三爷抬平妻,其实就是想在死前定下继室……”
这方一个说得深入一个听得仔细,全没察觉到身后桦树里侧站着个小人。云崇青复习间隙出来放松,没想到会遇上祖父与爹谈事。本不欲偷听,可…祖父提到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