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3/4页)

见之,女子未露惊色:“茶水凉了,奴再给您换一杯。”

云崇青露笑:“想伺候我?”

堂中寂静,唯被众人看着的女子喘息有些重。她头垂得低低,羞缅地应道:“是,奴想伺候您。”

云崇青笑意渐大:“可我身边太多秘密了,容不下一个能说话的外人。”目光转向碎瓷,“挑一块,咽下去。”

女子下意识地望向那些碎瓷,惶恐地退后叩首:“奴该死,大人饶命。”

商客收回了目光,这位神思清明,意志难移,是个不好拿捏的主。

云崇青戏谑:“我还以为你不怕死?”

女子打颤,几片碎瓷最小的都比拇指甲盖大,她不想死。

也就一刻,李文满回来了。不多会,欢音捧着个红木盒子入内,当着众人的面跪下:“大人,您要的奴家尽力了。”

云崇悌站起,走出席位,接了红木盒打开。千两的金票压在上,一共七张,剩余全是银票。点了点,十万三千九百两。合上金票,便是十七万三千九百两银。

压在最底的,是一枚龙珮。龙佩上的龙,四爪。他不由看了一眼跪着的欢音,将盒子送至主位。

“差十三万两。”

“就这么多了。”欢音面苦,帕子轻抹滚下的泪。

云崇青拿起躺在盒子底的那枚玉佩:“没有是吗?那一会我就命人把玉佩送往明亲王府。”

李文满倒吸,脖子都粗了。京里王爷,老老小小十四位。他怎么会知晓?耳边再响起那话,有备而来。

明亲王都不行。欢音这回是真怕了。这枚玉佩的原主,确是明亲王。她能拿到,却并非明亲王相赠。京里主家说了,玉佩只能用来糊弄李文满夫妻。她今天不该心存侥幸。

云崇青也不去看欢音了,细观这枚四爪龙珮:“本官大错,竟小瞧了牧姌居,欢音夫人莫怪。”

变调了。一众商客不敢发出丁点声。

看够了,云崇青将玉佩放下,往前一推:“二十万两银,拿回这枚玉佩。”

欢音瞠目,抬起头望着主位上的青年。

“你没有…”云崇青微笑:“本官就把它卖给明亲王。他肯定乐意买。”

审视了足十息,欢音确定他说得出做得到,两手撑地踉跄爬起,转身东倒西歪地去找银子。幸亏年末要上交主家的那一笔还未送出去,不然…不然就麻烦了。

云崇青这回满意了,目送着欢音出了堂室,眼睫下落,定在玉佩上。看着玉佩的还有介程,他这会也不好受。

皇上在大理寺重查南泞陈家案的节骨眼上,放云崇青来响州。这几乎是摆明了对当年的川宁薛家案生疑。

介程,心乱。皇上,已不信任南川在任官员。

不到一刻,欢音回来了。这次,二十万两银一文不少。

云崇青,商客见过了,银子也拿到了,席…他不想吃。站起身,向介程、李文满告辞。

几人一走,商客们也坐不住了,各寻了借口,匆匆跟着离开。介程倒是没动,阴沉着脸坐在那。李文满后槽牙咬崩了,嘴里咸腥,眼里怨毒浓稠得都快凝实了。

欢音支撑不住身,瘫坐在地,眼泪滚滚:“要送去京里的银子,全没了呜呜…”

“跟王爷好好说道吧。这不怪你。”燕霞陵这会敢出声了,他心还揪着。脑中,云崇青看向他时的阴狠,怎么都驱不散。那真是个煞星!

介程在响州府就待了两天。云崇青依旧按部就班理着事,初六天暖一些,带媳妇去了城西。

昌河南边,不少人家在挖地基。有两户,还出城拉了石回来,往地下垫。温愈舒也不嫌脏,看得津津有味:“这是怕屋子往下沉吗?”

“对,俺家老屋地下就垫了石。多少年了,一点没沉。”

碎石的小伙,大冷的天只着小袄,两颊酡红,满头汗。干活十分卖力,他爹说了,新屋有他一间。

云崇青也不怕人说闲话,紧紧牵着媳妇的手:“那边,都是城东运来的砖。”整整齐齐地码着,足有二十万砖。碎的都堆在河滩那里,以后可以用来铺路。

“还算懂事。”温愈舒笑开。

这两口子悠闲快活,京里皇上却正因云崇青上奏的事动怒。

“岂有此理?简直荒唐。”

方达跪伏在地,林中镇刁民持械拦官威胁,他不稀奇。倒是掳官卖去香公馆,是头回听闻。不怪皇上震怒,这些可都是在藐视朝廷。还有云大人之前送进京的那点子铜矿石,和盛钱行也仔细查验分析过了。

那矿质优,不在朝廷记案里。倒是与云大人家买的那只金锁里的铜,像来自一处。这可是和盛钱行大东家,盛氏家主盛宁勤出的定论。

皇帝能理解云崇青欲组建民兵的心,满朝都在怕红杉林泥石埋人之祸重演,他不怕吗?怕极。可响州府又非省府,兵卫布控少,怎么严密防范?加之刁民蛮横,恶势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