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第3/7页)
信件还没拆封。云崇青撕开口子,取出里面的纸张。如他所想,是张山画的矿藏图。把纸张平铺,见全貌,眼里生笑。
“你们也过来看看。”
记恩、云崇悌离得近,早在勾头张望。蒋方和到书案边,见纸上水墨山岭,不禁蹙眉:“张山画的什么?”
“西画山。”云崇青拿了墨条来,在山脚草丛上涂抹,很快一行小字显出,西画山藏矿。
记恩不吝夸赞:“他倒是精。”
“是精。”蒋方和笑道:“开义县县衙就差把城里掘地三尺,也没搜到什么。
盯梢的老袁叔说,张山将得来的银票用油纸、蜜蜡封好,全埋他娘坟里了。碎银留了二两,其余的在猪圈石槽下凿了个洞,藏好。人睡一觉,照常往三和赌坊。只三和赌坊因着被劫,五天没开张。
咱们当初不是给他指路西画山吗?正好西画山那有人家死了顶梁柱,要招赘。他被他大舅娘带去瞧了眼姑娘,回家便寻机跟后娘大吵了一架,然后气冲冲卷铺盖入赘去了。
现在日子过得不错,隔三差五地回县城一趟,闹一闹他亲爹后娘,再偷摸取点碎银走。入赘的那户,拿他当个人看。媳妇也是个爽利人,都怀喜了。”
云崇悌叹气:“张山娘要没死,他不会成混子。”
“要不是个混子,他也摸不清西画山。”西画山那防范心强,不是开义县土生土长的人难插·进去。云崇青细看着画,很快就确定了冠茅林口的位。
蒋方和认同:“老袁叔说,张山在破屋里自言自语,讲要带媳妇一家离开西画山。”
是得离开,铜矿只是矿藏的一部分。川宁还有银矿。云崇青摆上笔墨纸砚,他要照着画份规整的地舆图:“拿两千两银,让老袁叔交给张山。”想要马儿跑,就得喂马儿草。
云崇悌没意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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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天暖了,张山看两五岁的小舅子成天光着腚屋里屋外跑,便想着进城一趟,扯点布回来。
冯大雅一见张山穿上长袍,就心急,拦住人:“你要去哪?”
“去县城。”张山打量着大雅,还是他会养人,瞧娘子小脸都圆乎了。才目露笑意,又蹙起眉头。就是这一身粗布,实在难看。
“你不才去过几天吗,又去做啥?”冯大雅昨儿听村头广汉婆娘说了,县城里那啥赌坊前些日子弄死了人。也不知真假,反正她不喜张山总往县城跑。
张山啧了下嘴,拉人到近前:“当然是有要紧事。”他得去城北破屋的老鼠洞看看,自己放的东西被没被人取走?要没被取走,那他这几个月的偷偷摸摸就全白瞎了。
“什么要紧事?”冯大雅不信。
“去买两匹布,给大牛、小牛做两身遮羞衣裳。”张山见媳妇软了态度,加紧说道:“娘和你也没一件不见补丁的衣裳。俺心疼。”
冯大雅眼眶泛红:“日子还长着,不是过完今天没明天,不能瞎霍霍钱。”
“这怎么是瞎霍霍?”张山套她耳上小声说:“俺有银子。”都怀上他崽子了,他也不怕她卖他。
冯大雅睁大眼:“你哪来的银子?”不等张山答话,她急道,“你是不是又去赌了?俺跟你说了,赌坊那些人杀人不眨眼,你咋就不听?俺…俺,你还想不想好了?”为了一家子能活下去,她连爹的孝都不守了。
张山都被气乐了:“你先别激动,俺今天去县城真的只是想买两匹布回来。”
冯大雅就是不信。当初她看上张山,也是因张山主动从城里请了大夫来,给她娘瞧病,又偷摸塞了她两块碎银。入赘,可不兴这样。她觉张山心肠软,才乐意跟他。
张山费了翻劲儿,好容易将人说通,匆匆离开。
堂屋听着动静的妇人叹了声气,走出,望向站篱笆边的大闺女。她也说不清给大闺女招的这门亲是好是坏?前几月张山总打听事儿,村长以为他是想去矿洞做工,来劝了几句,说家里只一根顶梁柱,就别去矿上了。
后来,他又领几个混子去山里赌。村长又来,说张山不是个过日子的人。
可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能怎么办?好在大雅有了身子后,张山没再打听矿上事了,人也安分了许多。
“娘,你怎么起来了?”沾了半身黑泥的大牛,回来拿破篓子,准备去摸鱼。
冯大雅闻言,转过身:“娘。”
妇人再叹气,抬眼望自家去年春新建的屋,眼里生泪。起这屋,是想给强子说媳妇的,哪想那狠心的父子两就这么死在矿洞下了?没了丈夫又失了长子,她心生疼,真真是生不如死。
“娘,你不能再伤心了。”冯大雅上前搀扶她回屋。
“俺是不能再病了。”一病半年,官府给的二十两银子,都被她吃药吃掉大半。“这新屋不该起。”伤了风水,一下折了两根顶梁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