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反问我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舔爪……(第3/4页)
这位才是张嘴就来的撒谎精。讲道理,要是真想让她收好放着,串起来再加个牛皮挂绳做什么?当装饰?不就是拿来挂的?但徐行懒得答他,因为她知道,但凡她说了,接下来就有一万句话等着给自己下套堵嘴,什么“我本以为师尊只会挂在私库”,什么“为何不选侍从要选铁童子”,再不然就是泫然欲泣的“海底的夜那样冷那样长我只是想看一眼师尊很过分么”什么都要来了!
“是挺喜欢的。”徐行镇定道,“早知道全卖了换灵石,现在也不会穷成这样。”
她抬眼看了看天,雪仍在下,天际已生出暗沉之色。天若彻底黑下来,野兽出来活动,鸿蒙山的路便不太好走了。倒不是担心危险,是她前阵子才发现自己目力真的不是太好,这缺点在从前带来的坏事就是招式的精准度不够,总容易差一点砍偏,到现在就更甚了,非常容易足下一滑便不慎拐到什么狼穴熊窝里去,又要轰隆隆大打一通。
然而,这桩对谈却还是
没有进入正题。
她一直在等寻舟问出那句“以后打算怎么办”,但寻舟知道她其实并不想听到这句话,还掺着一些说不清的、别的因素,于是,这对话就无止境地拉长。但徐行厌恶等待,所以她看着寻舟,道:“从前说的话,还作数么。”
寻舟道:“当然。”
徐行道:“只要是我说的话,你都会去做。”
寻舟道:“当然。”
徐行道:“你还是把我当成你的师尊。”
寻舟看着她,很缓慢地眨了眨眼:“……如果师尊是这样想的话?”
失策,早知道不问最后这句了。徐行装作突发耳聋,继续面不改色道:“你留在穹苍,不要轻举妄动,此事需要从长计议。若我有需要用到你时,会设法找你。”
寻舟道:“虽然知道师尊是在骗我,但我会照做。”
徐行道:“知道就好。下次别说出来了,怎这么没眼力见?天黑了,我要走了,你也回去——不是,你去哪弄的那么多化身?”
就在她说话当下,法器下便幽幽飘过去一只寻舟,不仅抬眼和她对视,甚至还笑了笑。不得不说,以假乱真,一模一样,徐行差点就怀疑自己面前这个才是假的了!
寻舟但笑不语。见徐行提剑起身,他才蓦然道:“我有两个消息要告诉师尊。”
“为什么不早点说?”徐行道,“什么消息。”
寻舟道:“我抵达穹苍的那一日,前掌门病重不治,虚弱而亡。”
“……”
现在徐行明白他为什么不早点说了。
“前掌门一生无嗣,徒便为子女,后事由亭画操办。”寻舟漠然道,“掌门尸骨本该移入陵墓,宗门决议后,依照遗言,拟定在十五日后的‘龙抬头’游典中将她的骨灰洒入鸿蒙山脉,感念她一生对镇山的付出。”
宗门决议,不就是亭画的决议?
还有,不论是什么龙抬头还是什么游典,也不论洒在鸿蒙山脉还是穹苍,只要将骨灰抛洒,就绝没有任何好的含义!传闻中骨灰被抛洒之人无法转世投胎,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内,这都是一种令人闻风丧胆的刑罚和复仇手段。这当真是前掌门的遗愿?希望自己再无为人的下一世?还是……是亭画?
但,徐行不想再去思考了。听到这个消息,她只有极深极重的、感同身受的疲倦,疲倦地让她根本无法有任何反应。
就像一个抻长了太久的筋丝,她本以为松开的那一瞬会猛地回弹,然而,什么都不再会发生了。
默了会儿,徐行开口,若有所思道:“那个游典,我记得从前我也参加过几回,嗯,应该会挺热闹的。”
寻舟道:“是。”
徐行道:“那时守卫重重,防得极紧,说不定,还要事先封山了?”
寻舟道:“对。”
徐行忽的凑近几步,一脸凝重地将手搭在寻舟肩上,道:“我现在有一个非常重要、非常紧迫,并且非你不可的任务。耳朵来。”
寻舟眉峰微敛,靠近去,听她在自己耳边无比肃然道:“一车鸟蛋,一车草根,半车牛肉,白族十五日的口粮,这重担就交给你了。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搬进山里来吗?”
寻舟:“……”
徐行:“哈哈哈哈!!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让你去暗杀谁?哎,算了吧。我早就发现了,如今这情况,杀谁都没用。都是一样的。不必自寻烦恼了,要是担心我就多搬点口粮上来,天天啃草,脸都要绿了。”
寻舟道:“师尊,戏弄我……”
这样好的气氛,他理应跟着徐行笑一笑,哪怕这笑有些难看也没关系,可他注视着徐行有些干涩起皮的唇瓣,额前那离了礼官便不太听话的碎发,外袍之内,颜色不一、材质粗陋的单衣,再看向那张脸,笑意如旧,已看不出丝毫破绽,他却好似窥见伪装之下,无数新鲜的伤疤在簌簌颤动,有的弥合了,有的还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