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无情无义无心三这次,重又轮到她来做……(第3/6页)
她浑身发抖,拿剑的姿势滑稽无比,笨拙地将剑锋调转,对着自己的肚子。
郎无心怔住了。
母亲果然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明明见过郎辞练武这么多次,却连怎么拿剑都没看会,手忙脚乱间,还下意识往人群处看了一眼,一副畏畏缩缩、竟然想要别人告诉她该怎么用剑自戕的模样——蠢到令人发指。她想救的人如今就在这里,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甚至连说一句话的都没有。
她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脸上又再度露出那在孩子面前做错了事的难堪神情,小心翼翼地苦笑了一下,闭着眼往下送。
捅偏了,血涓涓流出来,那不是致命伤,得再往上面一些。
如果只有一个人能活,那你就去死吧。
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脸颊,冰冷无比,郎无心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别开了头。
父亲将她的脸掰了回去,道:“看好了,这就是你失败的代价。”
她失败了?她没有失败,失败的是母亲,所以现在——
郎无心死死咬着牙,闭上了眼睛。
那只手指尖往她脸上拂去,硬生生撑开了她的眼皮,眼前的景象清晰无比,避无可避,血似红花簌簌而落,面孔逐渐如梅一般惨白,郎无心一掌推开那只手,剧烈挣扎,却徒劳无功。
不。
不。不要。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
她的双眼爆满血丝,快要沁出血来,喉间发出竭尽全力的痛音,那指尖依旧如钢箍般巍然不动,她越疯狂挣扎,便越发力,在眼前那道身影终于倒下的瞬间,硬生生在她额间挖出一个小小的血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分不清究竟是谁的悲鸣中,意识沉入蒙昧,再醒来时,她发觉自己躺在一辆马车上。
头痛欲裂,喉头干的快要裂开,一张嘴,唇上因干渴显出来的唇皮就撕裂开来,传来刺痛,她想说话,发出的却只有气声,朦胧的视野中,失魂落魄的郎辞在对她说什么。
母亲死了。
被一个自称有旧的蛇妖救出来了,但出来后这大妖就不见了,不知道要去哪里,随便指了个方向,越远越好。
郎无心道:“水……”
没有水。逃命途中,去哪里弄水?郎辞可以十几日不进水米,她是普通人,她会死的。
再一次陷入昏迷的前一瞬,有什么打湿了她的嘴唇,郎无心吞咽了几下,尝到了一嘴浓浓的铁锈味。
那是郎辞的血。
接连几日,她都好似在无尽的噩梦中沉浮,时而身坠冰窖,寒冷地牙关打颤,时而烈火焚心,痛得不住打滚,无论旁人怎样对话,都毫无反应,根本看不出是生了什么急病。有好几次,郎辞都以为她真的要殒命于此,直到在野外和衣而眠的那个深夜,郎辞被细微声响惊醒,看见笼罩天际的柔和月光洒在树林间。
月光下,郎无心半坐着,似乎在垂眼看自己的掌心。
她的掌心之上,水属的羸弱灵气正呈一只蜘蛛形状,静谧地悬着。
那是郎辞唯一一次见到她流泪。那不是悲伤,抑或不只是悲伤,她死死地咬着牙,双眼大睁,似悲似喜,似怒似哀,令人胆寒的神情中,一滴热泪滚出眼眶,重重打在她的小臂上。
……
她拥有了力量。
不够,还远远不够,只有这一点力量,能干什么?
她混入常青手下,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屠城。顺理成章、无人有异议的屠城,用自己的血脉打入城池内部,在河流里下了蛇毒。然后,像结网一般慢条斯理地将陷阱布置好,连杀三人,逼着谨慎至极的父亲自投罗网。
“解药在我手上,只有一瓶。”郎无心道,“每人蒙着眼捅一剑,谁制造出致命伤,谁就能得到解药,这样如何,公平么?”
“我这人一向不会把人逼到绝路,向来都会给人做选择。”她垂眼看着父亲,道,“你是选自杀,还是被乱剑捅成肉泥,选哪一个?”
等了一阵,没听到声音,郎无心方微笑道:“瞧我这记性,都忘了事先已把你舌头割掉了。父亲这么爱说话,不好受吧,那女儿帮你选第二个如何?再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她转身离去,将乱声抛在身后,走向城池间那条大道。
触目可见,尸横遍野,有一人奋力一挣,死死抓住了她的脚踝,郎无心踏过他的五指,霎时,五指尽断。
母亲的墓旁,郎辞已在清理杂草。然而眼见的心不在焉,都将坟墓前所有绿色全拔秃了。见她过来,抿了抿唇,半晌,才低声道:“要将娘迁出来吗……”
“都已经烂了,何必费力气。”郎无心道,“何论,你怎知道她不想待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