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寤终朝(2合1加更)(第3/5页)
秦诏仍旧那副模样,眉眼弯弯,笑如春花灿烂,然而说出的话,却冰冷无比:“那……听大人的意思,是不肯放过我了。”
“做梦。”卫抚狠狠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除非我死。”
秦诏扬眸,坦荡笑道:“卫大人聪明。我确实写了信,还不止一封。你捉到的,是家书。密信么……早便送出宫去了。不过,大人没有证据,又诬陷我在先,如今……说再多,父王也不会信的。”
不等卫抚反应过来,秦诏便笑着摇了摇头,兀自转身朝另一头去了。
日光下,秦诏背影阔挺,狩猎的银甲闪着寒光,长腿裹住戎袍,早已威风的不似少年人。
卫抚站定在原处,竟愣了那么一晌,方才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直至此刻,他仍觉得,秦诏不过是个巧言令色、擅于投机取巧的小儿,自己若想,必能一击制胜。
三日后,得相宜之邀,卫抚赴宴相府。
才入府门前,他还满肚子困惑,这相宜往常与自己并不亲近,不过共同主持过选秀那档子事,因同仇敌忾不叫秦诏得逞,才亲近了几分——却不知为何,这次盛情邀他入府作客?
碍在大家同僚一场,在宫里伺候主子,他倒也没好意思拒绝。
哪知道,叫人领到堂前,瞥见那宴席之上的笑脸时,方才愣住。
不是秦诏还能是谁?!
他是怎的出宫来的?竟还与他共赴此宴……
卫抚猛地皱起眉来,当即拱手:“不知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将秦公子带出宫来,王上知道了,岂不是要怪罪!”
秦诏笑道:“大人如今与我共同赴宴,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恐怕脱不了干系。”
见卫抚要急,相宜眉毛一抖,忙劝道:“卫大人、卫大人——哎哟,我的好大人,您今日不着官服,也不伺候主子,何苦管那些事儿,明日您去宫里,再同王上告状也不迟呀!”
秦诏也附和道:“正是如此。卫大人,我在宫里闷得实在太久了,故而出宫吃个酒罢了,没有旁的意思。待会宫门关之前,必要回去的。您不如……就坐在这儿,盯着我,免得我出去惹乱子,如何?”
有了台阶,卫抚实在抹不开面子,只好坐下,果然是要等着看秦诏做什么。
哪里知道,秦诏见他坐下的第一句话就是:“大人勿要生气,我这次,是给大人,赔罪来的。还特意请相宜大人搭台设宴,邀请您来,只怕您不赏我的面光。”
卫抚冷笑一声,并不搭腔。
相宜笑着劝道:“哎哟,大人不知,公子是真心的。他自说往日里全是误会,才与您结仇。他只身一人,远道而来,奔赴燕宫,也有许多说不出的苦楚,不伺候好主子,难保要受些刁难……您大人有大量,何苦跟个孩子计较呢。”
秦诏忙道:“正是,卫大人。我是真心的与您赔罪。那日说的什么书信,也是故意为了惹您生气,方才骗您的。哪里有什么书信?再者说了,就算想谋划什么,一个小小秦国,还能有什么大气候?单论我自己,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呀。”
卫抚面色缓和了两分,只道:“公子有没有本事,我不知道,秦国能不能成气候,我更不知道。卫某只知道,保护王上安全,乃职责所在。公子几次三番这样试探,日后,难道卫某不将刀尖对准你。”
“若是哪日,我敢伤害父王,大人不必手下留情才好。”秦诏道:“父王待我那样好,又守着我,又许诺我回秦国即位,难道我是个傻子不成,竟要对父王谋划出什么不端的主意?”
这话说的在理,在场谁能想到,秦诏能有那等心思呢。若说谋权都不敢,那“强娶”,简直是做梦咯!任他们想破脑袋,必也猜不中!
不等卫抚说话,秦诏又辩解道:“莫说是打什么坏主意了。就连我闹点小心思,想要耽搁父王的姻亲,都叫人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还……差点撵出东宫去。”
说着,秦诏讪讪的低下头去,又颇羞赧道:“两位大人,也都是当面见过我那次作乱的。我这样狂放,父王自狠狠收拾我了!那时,年少轻狂,也伤了二位,心里左右的过意不去,今日——才好一并给二位赔罪了!”
卫抚先是瞧了相宜一眼,见相宜也露出惊讶之色,方才知道,秦诏这话兴许有几分真心。
奈何他脸上伤疤在一日、肚里仇怨便留一日。因而,那话出口,也显得刻薄:“公子巧言令色,骗过王上许多次。未免将卫某当做傻子。那春鸢宴,自是公子的手笔、杀秀女也是公子所为、下药更不必多说。这四年来,公子运气好,桩桩件件,竟都躲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