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是来拜见明君的(第3/7页)

但若就这样当天幕不存在,放任支妙音不管,好像又令人心气不顺。

那姜定来自宫中,又与支妙音是故交,从她身上正可以顺藤摸瓜地去查……

“我有一个建议,不知道诸位愿不愿意一听。”那人说话停顿的时间有些久,便让王神爱接上了话。

出身陈郡谢氏的谢重当即朝着她行了一礼:“请太子妃指教。”

王神爱答道:“先帝过世,为防生乱,葬礼该当从简,但简静寺住持深得先帝器重,该当入宫做几场法事超度。”

谢重立刻会意:“那麽此事就多劳太子妃担待了。”

这说法好!

名为令人入宫做法,实则是将人接入宫中监视。

人已在宫中,难保那姜定不会悄然找上门来,让他们破获身份。

至于到底要做几场法事,才能消解先帝横死的怨怒,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情。

总之,先将人放在眼皮底下看守,才算是安心。

……

围观天幕的人群缓缓散去,应当是要各自归家消化天幕之中所说。

王珣望着谢重领命去请人的背影,仍有几分不满:“谢令姜和谢景重的关系又没多好,大可不必如此器重于他。他今日对你尊敬,明日也仍有另一条退路。”

“此事我知道。”王神爱答道。

谢重(谢景重)的女儿谢月镜不在建康,早年间就已嫁给了王恭的儿子,随同王恭的军队一并身在北方。若是建康无事,谢重还能老老实实的,若是建康有变,他便即刻去投奔自己的贤婿。

也就是个墙头草而已。

“族叔,”王神爱笑了笑,“您好像忘了,我还只是个太子妃。”

他先前答应要从中斡旋,总不能因为危机临头,就忘了处事的方略。

若是让王神爱从太子妃变成皇后,得利的只有琅琊王氏的人,别人凭什么要帮你呢?

自然要让谢重这样的人有些立功的机会才好。

王珣恍然,忙道:“是我先前想岔了,你办事果然稳妥。”

“稳不稳妥……还不是被逼出来的。”王神爱恍然慨叹。

王珣朝她望去,只觉眼前这张尚显稚气的脸,比起先前又多了一份愁思,仿佛是因天幕的存在,提前背负上了太多压力,不得不变成一个合格的大人。

他刚想出言安慰两句,就听王神爱沉声道:“族叔还是先别管谢景重如何了,将谢夫人邀入建康,才是当务之急。”

王珣赶忙答应了下来。

这确是急事,不仅如此,他今日还得趁热打铁,多拜访几个人。

他一边想着,一边也匆匆转身离去。

却不知道王神爱望着他的目光倏尔冷了下去,低声骂了一句:“鼠目寸光的玩意!”

“怎麽——”她将头一转,“德舆很奇怪,我会这麽骂自己的长辈?”

刘裕连忙正色,将脸上的惊讶收了回来。“不敢有疑。”

王神爱搭手在前,起步缓行,见刘裕已跟了上来,说道:“我也没说错吧,那位永安大帝已知王朝积年弊病,寻求自下而上变革的办法,我这位好叔叔听完了天幕,竟只想着这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孙泰孙恩必定会先逃亡避祸,但没了这两人,难道吴会之地百姓的怨恨不满,就能因此烟消云散吗。本就是一堆干燥的柴火,只要有一个火星就能点燃起来!”

“荆州的桓玄比天幕所说还要更快掌握住了兵马,那北方的拓跋圭呢?桓玄或许会因为天幕所说有所顾忌,暂时按兵不动,难道北方那边会有这样的顾虑吗?”

“不会!”王神爱说得异常坚决,“无论是司马氏当皇帝,还是永安当皇帝,都是汉人,也就是他们的敌人!北方沦亡胡人之手,是何等白骨露于野的惨剧,我就算没亲眼看过,总也听过,若让他们提前举兵,越过长江天险,会是何种局面?”

“德舆——”

刘裕迟了半步,才匆忙应了一声“是”。

太子妃年纪尚小,就连声音也显得过于稚气,但有先前的那一番话在,刘裕又怎敢有半点轻忽。他也没忘记,身在北府军中,还有人调侃他一句“寄奴”,太子妃却是称他一声“德舆”。

这是一份来之不易的体面。

“替我办一件事,加强京中的戍卫。”王神爱停下了脚步,目光凝重地朝着宫墙之外看去,“不瞒你说,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

事实证明,这种预感真是一点都没错。

为了防止夜半生变,在将天幕所说的种种信息再度梳理了一番,又与刘牢之简短交谈了几句后,才刚临近黄昏,王神爱便已和衣睡下,放松放松已有些沉重的头脑。

但还未过午夜,她便已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