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请他给朕一个答案(第3/6页)
但奇怪的是,她昔日巧笑倩兮的面容,在今日已多出了一抹气定神闲,也不像是因为看热闹,而是堂堂正正出现在了这里。
只见她朝着上首那执剑的叛逆者,行了一个……
臣子对君王的礼节。
“微臣姜定,拜见陛下!”
“你!”一句惊呼顿时就从人群中发了出来。
这一句话的分量,虽不如王神爱就是永安大帝,让人直接被砸得找不着北,但也同样骇人。
姜定?他们没听错的话,从张贵人口中说出的,正是姜定二字。
这朝堂之上,何曾有任何一个人,将张贵人和“姜定”联系在一起?
没有,绝没有半个!
姜定是被永安派遣出去,联系天师道信徒谋划新一次起义的军师,有着深入起义前线、将自己置身于动乱之中的勇气,该当是一位奇人。
而张贵人,只是先帝在时备受宠爱的妃嫔,浑身上下都有着被骄纵富养出来的痕迹。就算先前做出了弑君的举动,也更像是个妒妇。不仅如此,她还是个能被太后轻易打倒在地的弱女子。
又怎麽会是那位军师姜定!
但她此刻眉眼镇定,明明脸还是那张脸,竟已让人无法将她和先前的张贵人联系在一起,又让人无从怀疑她说的是一句假话。
越是不可能的事情,或许才越是事实啊。
“难怪……”王珣喃喃出口。
难怪!难怪王神爱会庇护张贵人,张贵人也会将自己的钱财拿出来给王神爱。他无从确定,在那个时候这两人到底有没有获知天幕上的身份,但这段君臣的缘分却已经提前敲定了。
王珣也忽然理解了,为何天幕会说,军师姜定与简静寺的支妙音乃是旧识,又为何是由姜定协助支妙音逃出建康。
若要说服支妙音这样的人,还有谁会比张贵人更合适吗?
还有……他近乎麻木地想着,难怪啊,先前王神爱要让人将支妙音接入宫中。
什么借机盯住这条线索,从支妙音往来的人里盘查出姜定的下落?那分明就是让张定姜能够和支妙音更为便捷地接触。
再想到他当日竟然建议王神爱从姓“姜”的关陇人士中盘查起来,王珣就只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原来是这样的“姜定”。
“我不是让你先留在宫外吗?”眼见张定姜的举动,王神爱先前收紧的眉头已微微一松。
张定姜迎着她的目光,说得坦荡:“我看宫外恰恰是最不需要由我去看的地方,反而是宫内,倘若这些士卒吃着您发放的俸禄,还要愚忠于一个末路王朝,不顾天命所归,对您举刀相向,那就权当我们信错了人,君臣合葬于此又有何妨!”
她一把抽出了腰间的匕首,抵住了司马尚之的脖颈,唇角的笑容愈发放肆:“幸好,咱们没看错军心向背。”
环场而站的士卒里,还有不少人低下了头。
说实话,他们没动,继续充当着王神爱戍卫于此的人手,还真不一定是已经站定了立场,而是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懵了!
看到别人没动,他们也干脆别动。
可在张定姜的这句君臣合葬面前,他们竟觉一阵心虚。
他们领到的俸禄、军粮都从何而来?反正不是那个制定“不可多于日廪七升”的人。
相比于那些世食君禄的朝臣,他们做出抉择应当更快才对。
张定姜仰头而望,目露殷切:“需要臣帮您再除去一个祸患吗?”
王神爱摆了摆手,示意她退到一边。
若说先前贺娀的配合,已让此地的众人形成了一个误区,以为这殿上护卫全能与她默契协作,甚至甘愿为她杀死前朝宗室,那麽定姜的出现,就是真正打出了新朝的旗号。
光有君王,光有永安这位皇帝,还远远不够,应当再有臣子才对。
天幕钦定的“姜定”是一位,那麽其他人呢?
王神爱高声问道:“谁愿为我当庭诛杀此贼!”
死期临头,司马尚之当即怒骂出声:“难怪昔年庄子有言,窃鈎者诛,窃国者侯,如今我竟成了贼,而你在上头发号施令!可你别忘了,你身上也有我们——”
也有我们司马氏的血。
但他的这句话还未能说完,便已有一道身影捡起了地上的匕首。
这把匕首先前被握在张定姜的手中,在她退开前留在了地上,而现在被握在了一位年轻人的手里,悍然划过了司马尚之的咽喉。
他那句对于血脉的质疑还未能说出口,就已变成了一句吞没在喉咙里的惨叫。随后,便双目失神地倒了下去。
只看到那个行凶的人顶着泼溅在脸上的血色,跪倒在了殿前:“臣刘勃,甘愿为陛下效力。”
他话毕,便重重地叩首了下去,以额贴地,行了一个极重的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