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2/2页)

五个字读下来,倒有三个字磕磕绊绊。

朱缙好整以暇巡向她的面孔,视线比晚雾还缥缈三分,蓄意质疑道:“怎么回事,忽然不识字了?”

林静照确实忽然不识字了,接连眨了两三次眼睛,勉强将飞荡的三魂六魄收回来。如此良宵美景,她却没有与他共相罄谈的雅兴,分分刻刻皆煎熬,在悬崖边的钢丝绳走路。

“……”她张开喉咙试了试音节,在极度紧绷的氛围下读诵完了后半篇青词,失去了句子本身的美感。

风生竹院,月上蕉窗,丝丝秋寒侵入殿内,殿内蜡烛淌下猩红的烛油,又冷又热的。

最后一个字读罢,林静照微张的嘴巴方要闭合,朱缙却冷不丁钳住了她的下颚,力道不轻不重,道:“伺候朕。”

她被他掐得有点疼,蓦然流露几缕绝望的神色。今日他大发慈悲来探望她,又温温和和地给她上药,还以为他会放过一马。

刚要艰难地辩解说她那里受伤了无法侍寝,朱缙哂了声,一贯严冷的戏弄态度,猝然将她的念想击得粉碎:“嘴巴不是好好的?”

她的嘴巴被他捏着,无法闭合。

他的想法昭然若揭。

林静照瞪大倦怠而水凌的双眼,手和脸簌簌地抖,青词已完全在膝盖上揉成一团,内心知道她绝不能做那种事,绝不能。

朱缙目光沉静地盘落在她身上,月光也似冷暗了,催促道:“如何那般磨蹭,之前教过你一次。”

她无所适从,“臣妾……”

他抚着她的脊背,沉沉有了无比的重量,幽幽说:“这么快就忘记了,看来朕还得再教一次。”

她闭紧双目,只得道:“不,不用。”

他道:“那还不照做?”

林静照被迫接受他的苛求,缓缓从他膝上移下来,跪在他敞开的双膝之前,一颗心宛若埋进坟墓之中,人也若泥塑木雕。

朱缙静待她的选择。

她颤然伸出十根柔荑,解开他的帝王腰封,动作慢吞吞,美貌蕴含了忧悒,妥协的颓废,犹如一株无根的水草飘摇于月光的瀑泉之中。

良久,朱缙沉沉舒了口气,泛着满足的纾解之色,整个人都放松了。

她已被他调整得很好,力道拿捏适度,位置恰到好处,她一改从前的生疏青涩,犹如被雕琢后的璞玉,寸寸皆是他喜爱的样子,这过程费了极大工夫。

她越是这般,他越免不得泛起恻隐之心,体会到她实际的价值,食髓知味。待来日找到了朱泓,他或许亦不忍将她干净灭口,留着她的性命,关在宫墙里一辈子也就是了。

“再来一次。”

朱缙愉快而病态地长吸着气。

林静照的心脏沉甸甸地坠落,喉咙嘶痛至极,欲推诿拒绝,瞥见帝王渐露凶意的眼神,骨意俱悚。

这刻,她深刻觉得活着也就那样,阴暗的日子将永无止境地持续。说来笑话,自己辛辛苦苦苟且来的生竟不如死带来的解脱。

帝王的仁慈之性早已泯灭,她和侍奉他的宫女没什么区别,纯纯以他的感受为主。

“陛下,臣妾很累了。”

她仰着头,透着倔强,秀眉的眼睛攀上数条血丝。

朱缙正在兴头上,被她的泪弄得煞是扫兴,“那你想怎样,用刚抹了药的地方侍奉朕?”

林静照为难地道:“陛下该当雨露均沾,后宫之中还有别的妃嫔……”

他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沉默了一刹那顷,掰起她的泪湿的脸警告道:

“皇贵妃。”

其它宫他不是不能去,而是不顺手。素来是她侍寝,换了旁人难免冒冒失失的,没有礼数,没有劲道,没有他想要的那种感觉。

她浓重的委屈,一声不吭地埋着头。

朱缙捞起她吻着安抚,事实上他没过度要求她,最多时候也就在两次,其余他自行解决的。他体谅了她,她为何就不能体谅他。

“皇贵妃,你乖一些。”

林静照闷头闷脑地啜泣着,走投无路,唯有再度以言行事。她喉咙已是很疼,加之不情不愿,心不在焉,效果差强人意。

虚渺的骗局,不一定每次都骗得了人,一味的逢迎也有个限度。

朱缙耐心耗净,展露全部的残忍和凶狠,嫌她的举止过于敷衍,扣住了她的脑袋。抓住她心脏跳动的节奏,压低在她耳畔几分失控地威胁:“用心些,否则朕叫你心爱的陆云铮和江浔统统给你陪葬,听懂了吗。”

林静照剧震,如遭雷劈。

他时而温柔时而暴戾,阴晴不定,去留任心,所有独揽大权的帝王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