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林静照上下排齿中间的凹槽被他二指死死掐住,无法闭合。咝咝啦啦的微疼传来,极端恐惧压倒了其它所有感受。
她一时口无遮拦,没想到他堂堂帝王之尊竟亲自铰她的舌头,还以如此直接的方式,廷杖都比这好受些。
朱缙沉金冷玉的面孔凑近,咫尺之距,下一步,铅白的长指无半分犹豫地塞进入她口中,冷丝丝的,似枯草上去岁的残霜,峰峦之巅的残雪,透着薄香。
看样子,他真要把她舌头揪出来。
“呃……唔……”林静照吃了他的数根手指,心口一阵阵反涌着干呕,空前恐惧,瞳孔失焦地剧烈放大,重重呜咽着,眉睫沾染泪光。
同时她反抗的幅度空前加大,雨点般用力拍打他的手腕,嘴里呜呜模糊叫着,闪现莹润而洁白的牙齿。
鸟急啄人,凶狠地扑腾着翅膀。
朱缙如犀利的解剖刀冷峻地撬开她的牙齿,存心要给不知天高地厚的她一点教训,彰明谁是君,谁是主。
亏得是在后宫,若在朝堂上她口无遮拦地讲出这番话,岂非动摇皇基大计?
林静照似碎在池中千万瓣的月亮,辛苦摇头,无济于事。
被毁了武功后,她是个走路都需要人扶弱柳扶风的贵妃,这点蚍蜉撼树的力道,完全救不了自己。
“陛……陛……”
她艰难发生,似是悔了。
挡在喉中的几声咳嗽,卑渺如蚁。
她竭力抵抗着他。
朱缙自纹丝不动,忍心施为。瞳仁始终静穆如雾霭山岚,加深了肃意。
他已经揪住了她的舌头,却并不着急用剪子铰掉,猎人捕到猎物后的玩弄,怜悯地欣赏她撕心裂肺的恐惧。
既然她敢说那种话,自得接受惩罚。
“忍着点,不痛。”
他轻声道。
咫尺之距,林静照清清楚楚映见了他那只判了江氏抄斩的手,盛满了温柔,拿着锋利的剪刀,平常得如菱窗下持笔淡扫春山。
她云髻凌乱了,一阵阵泛寒,幻想舌头已被锋利的剪刀所截,血水四溅。
他是灭她满门的仇人,她却连恨他的资格都没有。
雷电轰隆隆劈在脑袋上,林静照被莫名的勇气驱使,左右乱晃乱挣。
朱缙毕竟一手持剪刀,一手揪舌头,疏忽了对她下颌的禁锢。她的舌头灵巧又纤小,如游荡水中一条滑溜溜的鱼,紊乱扭动之下竟逃脱了。
林静照如遇大赦,拎着沉重的裙摆即刻离开了镜前,躲到了床榻之上。
朱缙还留在原地,静静垂首见手指尖滑躺晶莹剔透的涎,丝丝似蜘蛛的网,荡着微凉的春风。
“你躲到那处何用,逃得了吗。”
他心不在焉撂下一句,眼神和神思还停留在湿丝丝的指尖上。
方才触她舌尖的温软之意仍自萦绕,痒得厉害,思绪被个细细的钩子勾着了,说不清道不明。
她……怎么不咬他。
有时候,她的反抗挺有意思。
“臣妾失言。”
林静照为了保命,不情不愿,嘶哑的嗓音透露着颉颃之意,雪亮的恨。
“但陛下身为君上,言行为天下臣民之表,不应如此粗鲁地对待臣妾。”
朱缙淡蹙了下眉,春水般温静。
净了手,抬腿往榻上来。
他期待她咬,她却不咬,那么他就咬她。
她真是笨,偏偏躲开这里来。岂非走入死穴,钻进瓮中,退无可退。
朱缙山岳般黑阒的身影,干净利落地朝角落处渺小的她压过来,几乎遮挡了全部的光线,噩梦一样汹涌。
“呵。”
他的冷笑回荡在深邃的大殿中。
“朕的不是了?”
林静照心情沉重,又往后挪动几分,好在他手中没拿着剪刀。
她的冷汗将被褥浸润,困在这片深不见底的九重禁闼中,多希望那把剪刀在自己手中……她拿来当武器。
“皇贵妃。”
他举重若轻地说。
“别怕啊。”
他的嗓音像鬼魅,渗着阴冷的潮气,越这般说越令人害怕。
林静照后背已触到硬邦邦的拔步床架,恨不得离开这座黑暗的殿室。
朱缙欲将她捞起,瞥见她雨滴一半的爽净耳轮,在阳光下呈半透明的暖色。她负气而明亮的双目,又惧又怒。
他屈指刮过她的耳轮,半跪着,膝正好钉在她双腿之间,囚她在狭小的榻角,将剥削进行到底。
他吻住她的双目。
“臣妾知错了!”
为了减轻惩罚,林静照及时喊停,哀然主动将双腕交给她,淌着泪,一副听天由命的姿态,被折断的孤雁在风雨中伸颈哀鸣。
皇权五指山下,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祈求他施舍怜悯。
朱缙毫不客气地攥住她送上门的双腕,完全摘得了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