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第5/7页)
齐佩兰一点也不奇怪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毕竟石兰省中医界就这么大,“我父亲的名声很响亮,可惜我没学到他的精髓,顶多是照虎画猫罢了。”
“您谦虚了,您用的石头保胎法可是非常精妙的。”
齐佩兰疑惑:“你知道石头保胎法?”
今越笑着点点头,“前不久那名叫李雪梅的病人,她一开始也在我那里看过。”
“我知道石头保胎法,但先容我卖个关子,您又是怎么知道的,方便告知吗?”
“我小时候性子静,父亲看病的时候我随侍左右,一开始是帮他研墨,后来为他抄方,再后来他身体不好了,看不过来的简单的病人都是我在看,他只需要审方之后签字就行。大概十四五岁的时候,有一位妊娠三月余的妇人找他保胎,他用的就是这个办法,当时我问过他,他说叫石头保胎法。”
想到儿时的画面,齐佩兰眼里流露出怀念。
那应该是她最快乐最无忧的日子了,吃穿不愁,能上学认字,还能跟随父亲给人看病,要说唯一的烦恼,就是父亲总看着她叹“可惜”。
一开始她不懂,为什么她身为女子父亲要可惜,明明哥哥会的她都会,她甚至学得比哥哥还好,每次考教功课的时候,她得到的都是老师的褒奖,后来上香出事,她才知道父亲可惜的是什么。
正是因为她是女子,所以有太多束缚,有“名声”要求,稍微行差踏错就万劫不复,出事的时候,为了所谓的名声,她毫无悬念的成了一颗家族的弃子。
不知是否基于这样的“约束”,哪怕她表现得再好,父亲也从未将她当作传承人来培养,教给她的也不是齐家医术的精华。
呵,看病可以,学医可以,但齐氏一族的精华,她还没资格。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齐佩兰只是眸光动了动,看向眼前这个年轻姑娘。
她三十岁不到,沉着、胆大、急智,自己在她这个年纪是什么样?她不记得了,那些年忙着讨生活,只想吃饱,并没时间伤春悲秋。
“难怪。”
齐佩兰挑眉,“难怪什么?”
舒今越可以肯定,齐佩兰并没有看过那本齐焕新的行医手札。
她心里惋惜,没学过齐焕新的精华,她尚且能有这么高的医术,要是能得到齐焕新毫无保留的教导,能继承齐氏一族全部心血的话,不敢想象她现在该是多么高超的医术,该是多么的所向披靡!
“齐医生,我能多嘴问一句吗,齐焕新老先生生前是否著书立说?”
“著书立说谈不上,但我听我五妹说过,家父当年缠绵病榻的时候,曾经写过一本行医手札,因为记忆力衰退的厉害,他经常是写了忘,忘了写,断断续续,大概写了两年才完成,可惜后来世道乱了,他一去世,东西也丢了。”
当然,她没细说的是,当年这本行医手札被一子三女争相抢夺,齐家这些废物儿女们自以为,拿到这本书就是拿到了齐家的精华,将来就能摇身一变成名医,大不了学不会的话卖掉书也能狠狠赚一笔。
想想吧,市面上要是出现“一代名医齐焕新的独门绝技”“石兰名医行医八十载临证经验总结”,会引发怎样的轰动效应!
说起来,她这位父亲也算一位“奇人”,年轻时候痴迷医术,一直未曾娶亲,年近四十才结婚,但……嗯,怎么说呢,一娶就娶了三房,正房太太生了齐景天,二房生了她齐佩兰,余下三个女儿都是三房太太生的。
齐佩兰出生的时候,他已经五十多了,后面三个女儿更是六十出头才生的。
她没说出口,但今越却是知道齐焕新生平的,别的暂且不论,就单他的医术又“传男不传女”这一条,今越一个生在红旗下的新时代女性,对他的感观其实说不上好。
当然,要说医术的话,他确实有独到见解,可以称作是一方名医。
不过,通过齐佩兰的描述,今越可以肯定,自己手里那本行医手札应该就是齐焕新亲笔手写的,因为上面还有很多涂涂改改,甚至重复的地方,墨迹颜色深浅也略有不同,应该不是同一天写的,有的地方更是别字、错字、多字、少字,明显是神志也不够清明,完成之后来不及做详细校对。
“家父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想把自己的行医经验留下以供后人参考,大概也是知道……”
“知道齐景天不是学医的料,后悔自己没能挑出一个合格的传承人。”亲生子女中,只有齐佩兰是有天赋且用心的,可惜是女子,齐景天倒是男儿,可惜又没什么天赋,不肯下苦功苦学经典,下一辈里,齐景天的孩子也就那样吧。
直到身体油尽灯枯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