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又是一天过去,袁瑶衣去了一趟石头村,见了岳四的妻子。

那是个善良的女人,担心男人安危,两只眼睛哭的通红,却仍坚强着撑着家,照顾孩子。

她做不了别的,只能说些安慰话。

往回走的路上,袁瑶衣有些事情想不通。

在她印象中,詹铎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就算这次的案子谨慎,可他真的就没有想过中间出岔子?因为像孟削这种人,在詹铎眼中,差不多抬抬手指就能除掉。

话说回来,谁能料到会出现孟削这样的泼皮?所以,有些事终究做不多万全的准备。

等回到镇上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街两旁的屋里点起了灯火。

袁瑶衣听岳阿伯说过,但凡送去江堤做工的犯人,便会吃住在那儿,等完工才能回来。当然,能出得起银钱,也能把人赎出来。

只是詹铎那日得罪了孟削,应该是很难。

她停下脚步,看见一个身影自前面跑过,去了那座雄伟的敬江楼。

她软唇抿了抿,随即也朝那座三层楼阁走去。

之前,来安通的第一天,詹铎就带她来过这里,要了特色草鱼。自然,她知道最好的包厢在三层,不但吃喝最好,还有美丽的江景。

她沿着楼阶一步步往上走,才上到三层,耳边便听见美妙的琵琶声,如珠翠相碰。

“劳驾,”她叫住一个送菜的伙计,问道,“宁遮公子在哪间?”

能准确喊出客人的名字,伙计便指着前面一间包厢,说人在那儿。

袁瑶衣走过去,站在门外,琵琶声果然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之所以确定宁遮在这儿,是因为刚才看见跑进来的人,是宁遮身边的小厮。

她手指蜷起,抬起来准备敲上门板。

詹铎跟她说过,小心宁遮。那么,宁遮真的和兵器丢失案有关?还有姨丈的事,是否和他有关连?他是否就是那个茶商?

如果是的话,证明他一直就在授州府附近,寻找合适的人选加以利用。可怜二表哥还一直往北寻去,也不知现在回到家了没?

无数的疑问在心头缠绕,她抬起的手发僵,脚底更是觉得发冷。

吱呀,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袁瑶衣回神,惊讶抬头,然后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是宁遮,懒懒的双臂一抱,斜倚去门框上。

“袁二,怎么站在外面?”他问道,神情慵懒。

“我去了一趟石头村,”袁瑶衣手放下去,语气顿了下,“想着宁公子你昨日说帮着打听我家公子的事,我等得着急,就过来问问是否有眉目?”

宁遮眉尾一挑:“进来说吧。”

说着,他从门边离开,去了桌边坐下。

袁瑶衣迈步进了包厢,看见了坐在墙边弹琵琶的娘子,还有站在角落的小厮。

这间包厢不小,连通外头平座的门敞着,江风呼呼的刮进来,又冷又凉。

“你们出去吧。”宁遮朝琴娘和小厮挥挥手。

两人弯腰做了礼,随后相继离开了包厢,并将门给关上。

门板一关,包厢中的风小了些,而没了琵琶声,取而代之的是奔腾的江水声。

袁瑶衣走过去,为宁遮斟了一盏酒:“宁公子打听到什么了?我家公子怎么样才能出来?”

“你倒真是个实诚的,就没想过干脆跑了算完?”宁遮仰脸看她,手里握上酒盏。

袁瑶衣苦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再说了,奴籍又能跑到哪里去?都这个时候了,宁公子就莫要说笑了。”

这话不完全算假,因为詹铎手里有一张纳妾文书,便和卖身契也没什么两样。

宁遮抿了口酒,叹了一声:“你们也真够倒霉,第一次出门就碰上这事儿。”

“宁公子帮帮忙,我是真怕自己走了,我家公子有个什么闪失,”袁瑶衣又道,“只要宁公子帮忙,以后我家老爷肯定重谢。”

宁遮听了一笑,手肘往桌面上一撑,托上自己的下颌:“我还缺你们的那点儿道谢?”

袁瑶衣看着,一时不知道他心中怎么想。

按理说,他若真是要偷运兵器的人,定是想利用詹铎的。还是,他其实还有另外的人选

“行了,你看你小小年纪苦着一张脸,”宁遮笑出声,手指对着袁瑶衣点划两下,“帮你问了。”

袁瑶衣说不清自己心里现在什么感受,便就赶紧问:“怎么样?”

“花些银子而已。”宁遮道,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眼尾晕着一抹红。

袁瑶衣小声试探问道:“那得多少?”

“多少,你现在也拿不出。还好我手头上有些,帮你给了。”宁遮道。

闻言,袁瑶衣连忙作揖,并道:“我与宁公子写一张借债契书吧?我家公子的药堂就在厚山镇,是和镇上彭家药堂的二公子合作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