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3/4页)
对方脸上的热情骤减,大概觉得林晋慈不识趣。
等人一走,林晋慈心生厌倦,也按熄了烟。
林晋慈回了一趟宴会现场,里头依旧衣香鬓影,谈笑不断。
填饱肚子的温迪不知道从哪找来一只塑料餐盒,俨然化身主厨,戴着一次性手套在割烤羊排上的肉。林晋慈叮嘱她早些回家,有事打电话,温迪应下,说再打包一盒就走。
做完交代,穿过宴会厅的庸庸人群,林晋慈去了一趟卫生间,洗手,补妆,离开这场热闹的聚会。
一出来林晋慈就穿上了厚厚的羊绒外套,但十一月初的崇北夜晚还是很冷。天气预报说,月底可能会下雪。
漫无目的走了几分钟,林晋慈停住脚步,看到不远处一家熟悉的酒店。环形花圃后,是白色的雕塑喷泉,底座的夜灯照耀着,泉水金光灿灿。
林晋慈第一次过来,是跟小姨一起,在这里遇见了傅易沛,那是九月。
第二次是她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就在上周。
想想觉得很荒谬,连她妈现在都有了傅易沛的联系方式,她却没有。林晋慈算不上社交高手,但也绝不是未经世事的社交白痴,她是大众眼里各个方面的聪明人。
或许是聪明人当得很累,那天她选了最不聪明的方式,来试图和傅易沛联系。
不知不觉,林晋慈和那天一样,又走到了酒店门口,手插在大衣外兜里,在犹豫要不要再“不聪明”一次。
那天也是因工作在附近应酬,无可避免喝了一点酒,路过这里,林晋慈停步犹豫了几秒,就走进了酒店大堂,问前台:“请问,傅监制回来没有?”
旁边准备换班的前台,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晋慈,声音发虚:“……你不是傅太太吧?”
一个谎话再高明,也不能在同一家酒店说两次啊,而且还狂妄到开场白都一字不改,跟她第一次假扮傅太太时说的话一模一样。
林晋慈回道:“对,我不是。我姓林。”
小前台眼里的震惊更强烈了,说谎毫无破绽,此刻居然也面色平静,这是什么心理素质?未免也太强。
“我想在这里等傅监制回来可以吗?”
“可以的,您可以在大厅的休息区坐一下。”
可能是出于对强者的敬畏,过了一小会儿,那位打过交道的前台还给林晋慈倒了一杯温热的花茶来,林晋慈接过,说了谢谢。
在前台准备走的时候,林晋慈喊住她:“可以打扰你两分钟吗?”
小前台回过头,表情立时害怕起来:“……我不能帮忙了。”
“不是帮忙。”林晋慈说,“那天我应该给你的工作添麻烦了,你有受到处罚吗?我想补偿你。”
“补偿?不用了。”小前台摇头摆手,“本来应该是会有点处罚的,但是傅监制人很好,没有计较,他说算了就算了,也没有人再来处罚。”
林晋慈点了一下头,似乎对这样的处理结果感到放心,但坚持说:“总归事情由我而起,给你添了麻烦,你能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吗?”
看着手机里转来的五千块——林小姐说的一点点补偿的心意,小前台今晚第n次震惊,这个补偿好粗暴,但她有点喜欢,用力抿嘴,嘴角还忍不住翘起来一点。
本来已经说了“不能帮忙了”,还是没忍住透露一些合理的消息。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啊林小姐……不过,你今天在这里等傅监制,恐怕是等不到了,傅监制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林晋慈并不介怀,“没事,我只是想等一等。”
想感受一下这种希望渺茫的徒劳等待是什么滋味。
那天林晋慈等了三个小时,身体里发热的酒意散得一干二净。凌晨一点的酒店大厅除了值夜班的工作人员,看不见其他人,她在这种安静和空荡中起身离开。
想到那晚久坐空等的记忆,再次站在酒店门口的林晋慈觉得自己很笨。她是情感之外的聪明人,会应付互相算计,也懂得见招拆招,可在坦诚相见的亲密关系里,却总是不得其法。
像她这样的人,想要拥有健康的亲密关系,就像把一个失去双臂的人推到钢琴前,鼓励她弹出美妙乐章一样痛苦荒诞。
大学时,已经试过了。
好像,治不好。
林晋慈微微仰头,从喉咙里叹出一声气,准备从酒店前离开。
忽然,有人喊她。
可能是林晋慈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大衣,颜色十分显眼,那天的前台远远认出了她,刚刚脱口而出的“傅太太”很快换成一声“林小姐”,前台快步走近了,像看见熟人一样高兴,对林晋慈说:
“林小姐,你今天也是来这里等傅监制的吗?”
林晋慈其实没这个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