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2/3页)
裴世瑜知横海天王有个侄儿,号振威太保。
这领众突然杀出的人既称宇文为叔父,想必便是那个宇文敬了。
见他竟直勾勾盯着李霓裳,心中登时隐怒起来。
二话不说,暗中猛催龙子再次加速,不容那宇文敬有任何反应机会,眨眼逼到近前。
宇文敬□□坐骑自然不是寻常驽马,然而,面对龙子那气吞斗牛的赫赫威风,见迎面撞来,不由骇怕,不受主人控制,摇头甩尾,跳蹄而起,欲向侧旁避让。
宇文敬身在半空摇晃,方陡然惊觉,醒神过来,已是迟了。
这一个双马交错的时机,如电光火石的瞬间。慢个半分,便彻底错失先机。
他只见头顶上方蓦地掠下一道森白色的刀光,知对面已是挥刀斩向自己。
顷刻间他被刀风掠得脖颈寒毛倒竖,仓皇举臂抬刀,试图挡开。
然而已是来不及了。
这裴家子的出手竟如此迅捷,力道又极是惊人。这一刀砍下,莫说人的脖颈,便是马头,只怕整个也会被砍落掉地。
伴着一道震耳的兵器相交之声,刀锋有如溅出火星。
宇文敬那仓皇抬起的刀被震开了,他手腕一阵发麻,拿不住,刀竟脱手而飞。
紧接着,对面刀锋便落至头顶,死亡即将到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骑赶到。
那人扑上,举刀硬生生将裴世瑜的刀挡了。
宇文敬逃过一劫,人跟着也从马背上摔落,扑在地上。
裴世瑜看一眼来人,是个三旬年纪副将模样的人,暗呼一声可惜。
这人已领众多伏兵涌上。
若此刻只他自己,血气上来,说不定就要斗上一斗,但此刻,马上还有她在,自然是以脱身为上。
他也不缠斗,一刀劈落,将那人逼得被迫后退,随即便咬牙狠命挥刀砍杀,紧紧地护着龙子和怀中的她,不叫自己要害受伤,其余不管不顾,状若猛虎,奋力地劈出了向前的通道。
龙子随他沙场多年,人马心念合一,只朝主人为他杀出的空隙处悍然前行,很快,带着背上的主人与他的女郎冲过了山坳,撇下身后人马,入山麓,再往前奔出数丈,转过一片山脚,登时,豁然开朗。
山脚之后,月照野岸,无边无际。
青穹之下,河势随山急转,聚起的波浪猛烈地拍击着两岸。
大河汤汤,正迎面滚滚而来。
裴世瑜迎着大风,一手挽缰,一手箍住身前李霓裳的腰,逆着黄河,在震耳的澎湃水声里,沿山脚下的野岸向北,开始放马狂奔。
方才救宇文敬的人,乃孟贺利。
他奉谢隐山之命,带着一支人马埋伏在此。没想到宇文敬中途赶到,咬牙切齿道要亲手捉住裴家小子,将他剖心挖肺,好为天王泄愤复仇。
今夜行动,全部是由谢隐山一手安排,他用的,自然也都是自己的人,原本并无宇文敬在内。他却这样闻风而至。碍于他的地位,孟贺利自然不敢反对,只好由他留下。
方才那裴家子纵马驰来,不待孟贺利下令行动,宇文敬便已领着他自己的人马,一马当先,冲了出来。
他要揽功也就罢了,以他身份,谁能和他相争,故孟贺利也未阻拦,只叫自己人跟在后面。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振威太保不知何故,都已提早挡在路口中央以逸待劳,对裴家子的来袭反应竟如此迟缓。当时情况,若等他自救,只怕脑袋已经落地。
宇文敬虽一向就叫孟贺利不喜,但生死关头,怎敢不救,当时便奋力扑上,总算将他从刀下抢了下来,然而,也是彻底失了先机,被他一刀逼退之后,便追不上了。
双方固然敌对,但孟贺利也不得不承认,这裴家子果然不愧“虎瞳子”之名。
他手下那些没被耽搁的人在追赶围堵,他竟奋不顾身,视周围刀剑如同无物,一个人硬生生顶着,将坐骑与他身前那个不知是何身份的女子护得严严实实,不过片刻,便脱出包围。如此武功高强,又胆大人狠,难怪天王那夜也会栽他的手里。
原本他还可以放箭,然而信王又有明令生擒,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过了山坳,冲入山麓,消失不见。
这一番阻滞,他上司谢隐山也赶了上来,看一眼宇文敬,也未多问,立刻领着人马,跟着追了上去。
高月垂天,大河奔流。
在涛涛的水流与怒吼的旷野风声里,一道风影在月下不停前行。
一个年轻人紧护他身前的心上之人,纵马奔驰在莽莽的野岸之上,驾尘彍风,将身后那些紧追不舍的人喧与马嘶越抛越远。
他一往直前,不见回头,如此,沿着野岸又向前驰出去数十里地,进入一片地势渐渐转陡的斜陂,突然,放缓了马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