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3页)

裴家君侯说得很是简单,然而,李霓裳依然敏感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

可以说,她整个的童年,都是在战事、死人和逃亡的阴影下渡过的。

她立刻便想到了自己的姑母。

倘若青州真的危险,齐王便是出于利用的目的,应也不会对姑母置之不理。

但是,一旦打起来,中间的变数,是谁也无法预料的。

她固然从来不曾真正地与姑母同心过。但是,她也不愿再有任何因战事而致的厄运再次降临到姑母的头上。

她这半生,实是已经太过惨淡。

李霓裳一下站起身,刚想说要回去,话未出口,又顿住了。

倘若姑母万一出事,哪怕要她用命去换她无事,她也不会皱一下眉。

可是这边,她又刚刚应过那位裴家的郎君。

仿佛知悉她的所想,裴家兄长已出声安抚:“公主是在担忧长公主吗?此事,我也已考虑过。那位长公主对公主有着抚育之恩,万一有事,公主自然不能坐视不顾。”

“我的想法,公主不用回去,放宽心留下,叫虎瞳替公主去一趟。长公主若平安无事,最好不过。万一有所波及,他可及时出手相助。公主意下如何?”

没想到裴家长兄思虑竟会如此周密,连她心中的这点所想,他也考虑到了。

裴世瑜去了,姑母的安危,自然便不用她过于担心。

只是,要如此劳烦他,叫她心中又极是不安。

“不用裴二郎君亲自去的。君侯只需派些人过去,留意一下我的姑母,我便已是感激不尽了。”她迟疑了下,说道。

裴世瑛微微一笑:“这件事,非虎瞳不可。他不是外人。他既一心娶你,你的姑母,也就如同他的姑母。何况,他若真想娶公主,也当为公主出一份心力。他去,既是尽他本分,出他当出的一份力,也是在替公主尽孝。公主不必有任何顾虑,只管留下,与内人作伴,安心等着消息便是。”

这位裴家的兄长,不但爱屋及乌,因了他的弟弟,顾及她的感受,叫弟弟去保护一个为敌之人,又何尝不是有着替她偿还姑母恩情的考虑。

李霓裳还能说什么?

说这是她此生迄今感受得到的最为慷慨的善意,也是不为过的。

她怀着极大的感动,几乎忍着眼泪,向着面前的裴家君侯盈盈而拜。

裴世瑛走来,将她扶起,微笑道:“过两日,等家中一件大事完毕,我便叫他立刻出发,去往青州办事。”

李霓裳点头应好。

待她的情绪平复了些后,他略一沉吟,走到了门口,看了眼外面,将门掩合了上去。

李霓裳看出来了,他应是另外有话要说,便凝神等待。然而,又见他走到面前,却是面露迟疑,忍不住主动地道:“君侯若是还有别话,尽管说便是。我必知无不言。”

裴世瑛终于仿佛下定决心,道:“此事本不该向公主打听。但又颇为重要。公主既如此说了,那便恕我冒昧。”

他又压低了些声。

“我听大师父说,宇文天王曾将公主囚在他的住处。敢问公主,是否真的见到过天王?若是有,他可曾向公主打听过任何与我裴家有关的事?”

李霓裳一愣,怎么也想不到,裴世瑛会问自己这个。

她立刻便想到了裴家的姑姑。

原本还不敢十分肯定,但此刻,他既如此发问,可见那位天王与裴家姑姑早年有过纠葛一事,绝对当真。且不难推断,裴家长兄应是知道此事的,只裴世瑜完全不晓得而已。

李霓裳怎敢隐瞒,点头说天王向她问裴家姑姑墓地一事。

说完,见他神色极是凝重,又含愧,老老实实地继续交待:“我看出那天王好似对姑姑有所不同,当时只顾保命,就顺着他的意思,胡编了些姑姑的事,将他暂时哄住了。后来我又发现他去屋后的崖头上烧香,没一会儿,二郎君就来了,然后便打起来了……”

她窥着裴世瑛的面色,越说,越是心虚,又小声道:“我冒犯了姑姑,实是不该……”

好在裴家兄长看去并无恼怒之意,只出神片刻,忽然又问:“公主你确定,天王只问了些关于我家姑母的事,此外,别的半句也无提及?”

李霓裳仔细想了想,肯定地点了点头。

裴世瑛好似松下一口气,随即面露淡淡笑意,安抚她道:“我这里无事了。你也不必顾虑。我姑母……”

他顿了一下。

“她年轻时候,与天王确实认识。当时那样情况之下,你能机智自保,已是极为难得,姑母她不会怪你的。”

李霓裳心里总觉他之所以向自己问话,仿佛是因不放心某事。什么事,他不说,她自然也不敢多问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