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奔至广场, 一群宫卫骑马,护着中间一顶软舆疾冲而来。舆上的天王,依旧醉得不省人事, 阿大赤足跟在后, 手中紧紧捧着天王的甲胄和刀枪。

朱九一个箭步扑到软舆前,甲胄撞得扶手哐当作响。

"天王!"“天王!”

他猛摇天王双肩,却只换来几声含糊的呓语。

“昨夜公主走后,天王又喝了许多才睡下去了!”阿大哭着嚷道。

"王虎!你带一队人马,守南门!"

朱九扭头大喝, "张彪和顾三各守东西门, 我护天王从北门出,你们务必死守,越久越好!"

几人领命,带人匆匆赶去。

朱九下令完毕, 命宫卫抬着天王,自己带着李霓裳骑上马背,一路往北门而去。

快到时, 因奔跑过快,天王被颠得从舆中滚落, 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天王!”朱九慌忙冲上去扶。

伴着一阵呻吟之声, 天王慢慢睁开一双通红的眼,摇晃着支起身子,顿了一顿, 突然, 双目大睁。

“怎么回事?”他转向朱九,神色大变。

"出事了!"朱九扑跪在了天王面前,"宇文敬逃了回来, 不知从何处取得信王令牌,假传上意!"

原来宇文敬先派人持腰牌,假扮谢隐山之人到城外南营假传信王急命,谎称临时发现东营何尚义的人马图谋叛乱,命全部杀死,不受投降。南营将士见信王令牌,不疑有他,立刻披甲出营。

与此同时,宇文敬又现身东营,挑拨何尚义的部下,说天王实际对何尚义上次的投靠并不相信,前些天派孟贺利和何尚义一道出去备战,实际是调虎离山,命孟贺利择机下手除掉他,今夜则调兵过来,趁他们不备,彻底围剿。

何尚义的人马亲眼见南营的人攻来,信以为真,为求自保,当即便和南营人马厮杀,争取时间,宇文敬则亲自领着人马来攻打城门,起初埋伏在外,再次用令牌诈开城门后,埋伏的人蜂拥攻入,正往宫城来了。

"混账!"天王额头青筋怒暴,暴喝一声,一把攥住朱九的护腕,力道大得甲片都凹陷下去。

“谢隐山呢!他人呢!”

“不知道!只听西城门的人说,前半夜曾见他独自骑马出城,也不知去了哪里,始终未回!”

“那畜生就算逃出来,又何来人马可以供他调遣?是谁随他一道攻来的?”

“这还不知!但人数不少,看起来颇为混杂,当中有些颇为悍勇!”

宫卫手中的火把光跃,将天王狰狞的面容照得忽明忽暗。

他忽然从地上摇晃起身,一把取过近旁一名宫卫的弓刀,掉头,便往回走去。

朱九拼死阻拦:“不能去!天王固然勇猛无二,独虎难敌群豺!城外两营都被牵制,宇文敬又突然领如此悍兵杀来,显见是有备而来的!如今信王不知所踪,其余将士都在外,远水难解近渴,天王金贵之身,万万不可冒险!恳请天王暂且出宫,过一条河,便可退往北苑,直通山林撤离,待过后,与信王他们汇合,再杀回来不迟!”

天王的五指捏着刀柄,指节泛出青白。

夜风卷着一股火油的气味,从前方卷来,那厮杀声已愈发响亮。

"朱九!"

他咬牙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只负责保护公主!她若有毫发之损,你以死罪论!"

言罢,他转身,阴沉着面,爬上马背,掉头便往北门而去。

朱九急忙喝人全部跟上,自己又紧紧守在李霓裳的身边。一行人匆匆穿出北门,往前方的北苑而去。

入北苑有十来里路,才走出不过二三里路,身后便传来震天的喊杀。

朱九回首望去,只见火龙般的追兵已冲破北宫门,火把映着刀光,如潮水般涌来。

他心中实有着几分惊骇,也不知宇文敬何来的本事,竟能收来如此善战的兵马,策马奔至河道前,却见往日的石桥不见了。

此前的多雨,竟冲垮路基,面前只余几根断裂的桥桩,歪斜插在浊水之中。

遭逢绝路,不得已,朱九只能引着天王沿着河岸继续前行。

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一道流箭飞向岸李霓裳,朱九横刀劈落,箭簇在刀锋上擦出几点火星。

天王忽然放缓马速。

"天王!"朱九察觉,一面继续护着李霓裳,一面回头,焦急呼唤。

天王突然勒住□□嘶鸣的坐骑,翻身而下。

朱九等人只能也跟着停马。

“天王,怎的了!快走!他们就快追上来了!”朱九急得热汗不止。

天王如若未闻,径直走到李霓裳的身边。

李霓裳急忙下马:“天王——”

“你听我说!”天王打断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