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第2/4页)

“公主,快下去吧!万一有流箭袭来!”李忠节紧张地在她身后喊道。

李霓裳不欲令他分心,立刻收目,正待下去,忽然,身边又响起一道惊呼声。

“后方还有大军来!又是谁!”

那军士的声音扯得极高,显然有些紧张。

此刻正在城头另一侧备战的韩枯松也看见,命守望兵登高查看。

那人在盾牌的保护下,飞快登上高处,用他胜于常人的双眼查看前方。

“看见了吗?”韩枯松等了片刻,见还没回应,焦躁地吼,见还没反应,顿了下脚,正待主机也上去,这时,那人喊道:“好像……好像是天王?”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惊异。

韩枯松一愣,反应过来,这时,许多人都已看见了。

远处的地平线上,卷来了一阵巨大的黄尘烟,那烟团裹着一支骑兵的队伍,正朝此方向快速移来。马蹄声如闷雷般碾过原野,赤色的巨旌,在腥风中翻卷着血一般的滚浪。

"报——!"

此刻在阵列的后方,一名士兵也正在瞭望,铁盔下的眼睛瞪得滚圆:"是天王旗!"

方才还在涌动的队伍忽然寂静了下来。

刘良才正在亲自擦刀,听到“天王”二字,颤了一下,险些脱手。

梁胄更是喉结飞快滚动,不安地睁大眼睛,一把推开身前的人,也上去察看。

那一面金线织就的巨旗渐渐清晰,旗角在空中忽明忽暗。

刘良才一个士兵突然跪地,喊道:“真是天王回来了!天王没有死!”声音充满兴奋和激动,引起一阵骚动,许多军士纷纷开始前挤,翘首争要张望。

刘良才的心腹上去,一脚将方才喊话的人踹翻,拔刀待要砍,忽然,有人又高声喊:“是信王!谢信王!这回是真的!真的是他来了!”

信王在一众骑兵的簇拥下抵达,他看起来比从前消瘦许多,颧骨如刀削般突出,显得双目愈发锐利逼人。他的身后,是孟贺利所领的军队,无不精神抖擞。

一段短暂的寂静后,又一阵骚动,越来越大。

刘良才没有想到,此刻会在这里看到谢隐山。他看见梁胄朝着自己骑马冲来,到了近前,下马,低声问:“怎么回事,你知道吗?不是说他也死了吗?”

刘良才压下心中的惊疑,示意自己的一个副将上去。

那人领悟,骑马上去,朝着谢隐山高喊:“你来做什么?天王已亡,你擅用天王旗帜,真当自己是什么——”

他话音落下,对面一箭射来,直插他的咽喉,人当场气绝,倒下马来。

孟贺利放下弓箭,厉声道:“信王有言!凡天王旧部者,全部听着!”

全场慢慢安静了下来。

谢隐山双目环视对面之人,道:"当日天王,横槊立马,纵横天下,未及弱冠,便将长安踏在脚下,对手无不恐惧,天下无不俯首!论英雄,天王若自居第二,当世谁人胆敢自称第一?如今天王才去,你们竟鼠目寸光,至此地步!你们以为跟着何尚义梁胄之流,就能享受荣华富贵?”他声音洪亮,话音铿锵,如狮子吼一般,开口自有一股摄魂的压迫之力。

“谢隐山!从前天王还在,看在天王面上,我敬你三分而已,你以为当真怕了你不成?”何尚义忍不住,高声反骂回去。

“住口!”谢隐山双目如电,猛地射向他,“姓何的,你可有一分廉耻在?天王在世时,待你等如手足,赐你荣华富贵,授你无上权柄,天王生前,你内斗不休,天王宽宏,不计你罪,如今天王刚去,你无半分哀思也就罢了,竟敢公然叛出兴兵,与崔重晏这等小人为伍,叫天下人耻笑,我问你,你如何向天王交待!"

他这一番斥责,疾言厉色,何尚义想开口反驳,却又无话可说,脸暗自发热。

“还有你!”谢隐山冷冷看向已半隐在副将身后的梁胄。

“你半路投效,天王可有半点亏待你?如今天王才去,你跟在崔重晏那小儿之后,莫非是想腆着脸,再认他为新主?”

何尚义的队伍里起了一阵轻微的嗤笑声。

梁胄再自觉理亏,如何能忍这样的羞辱,待要拔刀示威,却听他又道:“儿郎们,看看他,遇事便躲在下人之后,如此之人,给天王提鞋都是不配,配得做你们头领?”

众人纷纷扭头看去,梁胄顿时僵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老脸涨得通红。

“儿郎们!”谢隐山不再理会这二人,蓦地又提高声音,中气十足:“你们过去都是天王的士卒!如今,都是我谢隐山的同袍兄弟,没有派系之分,有的只有一个,”他高高举臂,指着头上的旗纛,“那便是天王余威!只要你们当中之人肯幡然醒悟,重归天王此麾下者,往后有我谢隐山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到你们!如若执迷不悟——”他指着地上那尸首,“这便是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