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4/4页)
许繁星原本安静听着他发泄,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跳楼?也?这是什么意思?”
“啊?”聂高远很快意识到不合适,也闭嘴了:“没,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肯定不是玩笑话,许繁星像是察觉到一点什么,试探着问他:“是不是迟哥的妹妹?”
聂高远抬眼,有些意外:“你居然知道他有妹妹?他这都跟你说了?”
“就在度假村的时候迟哥跟我提起一嘴,但我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意外,所以是跳楼吗?”
聂高远沉默了一会儿,很轻的点了下头:“都过去快三年了。”
三年?迟樾说过他的妹妹跟何灿阳是差不多大的年纪,那么三年前也才刚满十岁吧,他完全想象不到发生什么样的事能让一个十岁的女孩在天真烂漫的年纪选择去跳楼。
既然他都知道了,聂高远也就没有瞒他,跟他说起了一些迟家的事。
“其实小时候我哥家里条件挺好的,二姨夫是做生意的,二姨是全职太太,她家里住着可大的别墅,我小时候就爱去他家玩,我俩一样大,打球也是一块学的,不过我没天赋,也就半吊子水平,但我哥很厉害,他小时候的教练就夸他是个苗子,不过那会儿家里也没想着当职业培养。”
“后来二姨夫做生意失败欠了很多钱,家里的别墅也被抵押了,我二姨因为压力大精神有点不太好,全家为了安慰她在过年那会儿出去自驾游,结果发生意外遇到了山体滑坡,二姨夫为了保护我哥和茵茵去世了,茵茵……就是我表妹也受了很严重的伤,不完全性脊椎损伤导致的下肢瘫痪,医生说她以后很难站起来了,但我二姨不相信,一直带着她到处求医看病。”
“家里欠债加上茵茵康复需要大笔的钱,迟哥就去全职打球了,但他当时未成年,青少年组的比赛本来就没多少奖金,就算打进高级赛事顶天了也就十万美金,再加上网球这项运动前期投入巨大,每年都是入不敷出,好在他有天赋,省队愿意资助他一部分,但就算这样前几年下来也压根攒不下钱。”
“那段时间我二姨每天都数着日子过,希望他快点成年,所以给了他太大的压力,茵茵虽然年龄小,很多事她全都懂,估计是觉得自己拖累了家人,一时没想开,就从医院的十三楼跳下去了,当时她才十一岁。”
许繁星瞬间感到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完全想象不到当时是什么样的惨状,以己度人,如果换成是他的妹妹,他觉得自己都不一定能承受下来。
“自从那天之后我二姨精神状态更不好了,记忆有时会混乱,被确诊了精神分裂,她有时候会觉得家里还欠着钱,茵茵还在住院,其实家里欠的钱早上了,迟哥年初拿下澳网冠军后又是各种代言和商务,钱赚得都数不过来了……”
“……”
估计是酒劲上来了,聂高远的倾诉欲极速攀升,但说到最后眼里也有了泪花,埋怨声也变小了:“算了,她也不容易,我也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许繁星现在终于明白了,迟樾为什么那么喜欢羊羊,对她有求必应的,所以是从她身上看到了茵茵的影子吗?
外面的风冷飕飕地吹着,像是冬天快来了。
许繁星把喝醉的聂高远送回了俱乐部的宿舍,离开去聂高远说得最后一句话是:“有时候我还挺希望我哥自私一点的,别那么听话了。”
许繁星静默了一会儿,回学校的路上又拿起手机刷了会微博。
迟樾自从中网结束后就没再更新微博,第一条还是他夺冠后被媒体采访的一段视频,恣意的少年站在光亮处,因为奖杯太大,他没有抱起来,而是随意地扔到了脚边,当时因为这个动作他被网暴了好久,营销号带头带节奏说他傲慢没礼貌,没家教、不尊重奖杯等等。
但他当时赢了,自然有无数的粉丝为他重逢陷阵,现在经过这几个月的接连失利,评论区从一开始的好评如潮,“年轻人就该傲慢”、“没见过奖杯的人才会抱怀里”、“张扬怎么了?00后不惯着这些人!”变成了现在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我看当时他就已经飘了吧”、“到底是谁在粉他,我们国家那么多冠军谦虚懂事,数他最没礼貌”
总之赢了挨骂,输了更是挨骂。
许繁星看得心里发堵,正要关掉时意外注意到迟樾的头像好像换了,以前是一颗黑色的网球,现在换成了侧脸自拍照。
他这是登过微博?
许繁星点开他的头像放大,普通的黑色背景和黑T,连脸都看不太清,领口处露出一根红线,是画面中唯一的颜色。
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