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怎么连大贵族的后代, 都逃不过早课的折磨?
在被迫经历半个小时的《帝国美术发展简史》和一个小时的《颂歌会新编美学原理》的洗礼后,孟司游托着腮帮子,眼神呆滞木讷, 昏昏欲睡地怀疑人生。
期间,他还因为坐姿不够端正、礼仪不规范等理由,数次受到家庭教师的斥责与瞪视。
本来早起听课就已经很痛苦了,还一对一私人化教学,不许弯腰、不许翘腿、不许走神……
礼仪规则一大堆,这真的是常人能够忍受的日常课程吗?!
孟司游偷偷瞄了厄尔诺斯几眼, 看她一脸习以为常,端庄平静地听讲、记笔记,不由得有些佩服。
理论课程结束后, 厄尔诺斯有两个小时的绘画练习时间。
画室里只剩下两个人独处, 孟司游强打起精神, 时不时帮小姐洗画笔、挤颜料,做个勤勤恳恳的小跟班。
厄尔诺斯坐在画板前, 画笔落下, 在纸张上晕开斑斓色彩,没多久, 灵动舞动的颜料就勾勒出一抹高挑的女性形象。
她细细描绘出画中女人卷曲的金色长发、颈前光泽璀璨的宝石项链, 以及贵妇风格的华美裙装, 背景铺以大片艳丽的红色,似乎是想画一丛盛放的玫瑰花丛。
这幅画面很唯美, 但唯有画中女人的面部,始终是一片空洞的白色。
孟司游围观半天, 发现直到厄尔诺斯开始细化女人袖口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也没有为人物补全面部——准确来说, 是没有画上眼睛。
半晌,孟司游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您的画技很纯熟,但是……请问为什么不画上人物的五官呢?”
“因为,不能画眼睛。”
随口回答一句,厄尔诺斯扭过头看他,紫色眼眸微微颤动,似乎是在仔仔细细地观察他的双眼。
在确认某件事情后,她冷漠的神色如冰雪融化般缓和几分,侧身凑到孟司游耳旁,神神秘秘地低声警告:
“在这座庄园里,‘眼睛’无处不在,它们会一直注视着所有人……”
顿了顿,厄尔诺斯认真地重复一遍:“所以,千万不能画眼睛。”
孟司游愕然。
看起来,厄尔诺斯居然知道一些庄园内异常的情况?
“眼睛”与“视线”,这两个元素贯穿副本始终,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内情呢?
孟司游下意识想追问,但不巧的是,午餐时间到了。
贴身女仆准时敲门入内,提醒厄尔诺斯小姐下楼用餐;
而孟司游则带着满肚子疑问,被侍卫礼貌而强硬地驱赶回家仆们生活与用餐的区域。
直到坐到长长的木质餐桌前,孟司游仍然在琢磨着庄园、眼睛和知情者厄尔诺斯三者之间的关系。
一边思索,孟司游一边漫不经心地舀着浓汤喝,时而还分神留意周围的动静。
午间聚在一起用餐,大概是仆人们最放松的时候。
有人掏出偷偷带来的葡萄酒,拔出木塞的瞬间,酒香倾泻而出,混合着新出炉的面包的香气,在袅袅热气中流淌。
豪爽的笑声在餐桌上回荡,其间夹杂着轻轻的交谈声——孟司游偷听到,不少仆人都在讨论安娜的死亡。
许多人都用夸张的语言和肢体动作,渲染出恐怖、诡异的氛围,只有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反应与众不同,引来孟司游的关注。
和其余家仆们相比,那个中年男人打扮得异常邋遢、不修边幅,他听着众人对庄园混入邪教徒的猜测,嘴角时不时勾起一抹嘲讽似的冷笑。
他伸手在桌面摸索几下,摸到酒杯,然后就粗犷地仰起头,咕咚咕咚地喝完满满一大杯酒水。
酒精下肚,深色肌肤很快被酒气熏得微红,中年男人大着舌头嚷嚷:
“哈,当年把那个不详的女人带回来……这金贵的贵族老爷,早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他早就把诅咒带回来了!……是他亲自招惹来的!”
话音落下,餐桌上诡异地安静一瞬。
所有人纷纷停住手里撕面包、舀汤、切烤猪排的动作,像雕塑一般身体凝固,唯有眼球转动着,面无表情地看向醉酒的男人。
这一幕无疑是异常而诡异的,连缩在角落的孟司游都心跳一滞。
他猜想过,庄园里或许还有其他人被荧光寄生,存在问题;
但他真的没想到,人数可能如此庞大——几乎是“全部”!
这醉汉三言两语之间,疑似直接把隐藏BOSS给挑衅出来了……
孟司游暗自为中年男人捏了把汗,但后者是双目失明的盲人,对于周围的异常毫无察觉。
在酒精的麻痹中,中年男人或许根本没有发觉四周猛然安静了下来,只是自顾自喝着酒,下巴处乱糟糟的胡须都沾了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