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我想和离(第3/4页)
短短两句话,让皇帝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贤王再不好,那是他的儿子,如果贤王被活捉,他或许会震怒,圈禁,对这个儿子冷漠无情。
却不会要他的命。
皇帝少年继位,当了四五十年皇帝,自诩深黯君主之道,即使已经老迈,太子和贤王对他底下的龙椅虎视眈眈,朝中世家和清流党同伐异,他都知道。
都在他的股掌之中。
恰如权衡两端,太子行事嚣张,便压一压世家的气焰,清流起来了,便压一压贤王,拍板做主的,永远是他这个皇帝。
至于戚家和顾家,只是他儿子手里一把好用的刀,一条听话的鬣狗,不足为惧。
没想到,终日打雁,反被雁啄瞎了眼!
贤王私调禁军,必然不清白,可知子莫若父,要说贤王想弑父篡位,皇帝万万不信。阶下群臣各执己见,皇帝却知道,贤王党输了,输的彻底。
在春闱案发之初,顾衍已将一切上奏,春闱最后的试题,不是原本顾衍选的,是他亲笔所勾,为避嫌,顾衍甚至刻意避开了接触试题。
试题还是泄露了,是谁,都不可能是顾衍。
他当时怒不可遏,敢动摇国本,该杀。他与顾衍合演一出戏,欲查出究竟有哪几个不要命的参与进来。
顾衍的罪名都是假的,怎么会“怀恨在心”,发动禁军哗变?他没有立场。
可顾衍绝不无辜!
今日宫变,顾衍在大理寺牢狱,他摘得太干净了,反而叫皇帝笃定,都是他的谋划。
好端端,贤王为何会觉得玄甲军有异动,一定是玄甲军做了什么,叫贤王误会,才铤而走险。
玄甲军是如何从京郊进皇城的,一下午,时间太短了,纵然是太子亲自去调兵,也来不及。
里头太多的疑点,可是贤王本身不干净,顾衍又安排得天衣无缝,他心有怀疑,拿不出半分证据。
那一刻,皇帝曾想过借着春闱杀了顾衍,一了百了。
顾衍贯会揣摩圣心,旁人得了他的圣意,却干的乱七八糟。但顾衍不同,有些事他不用吩咐,他也会办得妥妥当当。顾家以军功起家,原本是这样的勋贵,只得虚名荣养,不会给实权。
他用顾衍用的太顺手了,即使明知道他借着太子太傅这一虚名铲除异己,权力日盛,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介臣子而已,还能翻出天去?
如今,狼子野心骤显,皇帝这才发觉,他养大了一头蛰伏的猛虎,一头贪婪的狼,爪牙毕张,穷凶极恶。
他偏偏不能杀他。
皇帝想,依靠玄甲军在西北驻守,才有了如今四海升平的局面,倘若贸然动顾家,会乱军心。
就算再找人接替顾渊,满朝文武,有谁能有顾衍的智谋,有谁能有顾渊的勇武?他处置了顾家,苛待功臣,以后还有谁会心甘情愿为他戍守边疆?
如今贤王已死,他没有选择,只能把位置传给太子。隔着帷帐,皇帝看不见,却能想象到太子窝囊的样子。
待他百年后,没有顾太傅镇守朝廷,太子能守住这万里江山吗?
况且……
皇帝低声叹了一口气,握住颜雪蕊的纤纤素手。
他道:“来人,去一趟大理寺,把顾太傅请出来。”
他是她女儿的夫君,他刚刚认回她,又怎能叫她做寡妇。
……
皇帝此言一出,底下人神色各异。听话听音儿,皇帝说的是“顾太傅。”
用的字是“请。”
满朝文武,屏息凝神等了半个时辰,顾衍一身玄色衣袍,剑眉斜飞入鬓,眸若寒潭藏星,猎猎的风卷起广袖翻飞,他不疾不徐踏上台阶。
“臣,顾衍,参见圣上。”
他声音沉稳,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运筹帷幄的模样。
皇帝痛苦地按着额角,刚经历丧子之痛,眼前人就是罪魁祸首,他偏偏不能动他。
他冷声道:“贤王已死,诸卿各有想法,如今唤顾卿前来,听听你怎么说。”
顾衍眸光平直,闻言没有刻意表现出惊讶,微微颔首,“臣遵命。”
……
只用半个时辰,顾衍不疾不徐,把言辞如刃的贤王党辩驳的哑口无言,顺带解释清楚了春闱一事。
穷寇莫追,贤王已死,他并未和在场的太子党一样,非要在今日把贤王“谋逆”的罪定死了——上头的皇帝还在,估计不会叫他斩尽杀绝。
沙漏中的沙子几乎流尽,快子时了。
死者为大,贤王之事暂且搁置,先把人收敛入棺,在未定罪名之前,贤王府吃穿用度一切照旧,不可怠慢。
顾太傅自即日起,官复原职。
这对太子党来说,是个极好的消息,皆下跪高呼“圣上圣明”,太子松了一口气,顾衍唇角微勾,只有顾渊,眸光一眨不眨盯着帷帐后的身影。